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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启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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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朝窗外看了看天色,不假思索,“即刻动身。”

“可……老六汇军还未归寨,要不要再等等他……”陆荣吞咽了一下,立刻改口,“是,即刻动身!”

仿佛往快要熄灭的烛火里新添了油,越燃越烈。二爷承认,那人如今于自己而言,就如这段新厝的火焰,一触即发,若不迅速掐灭,转瞬燎原。

山下镇北军营的临时哨塔上,薛敬刚刚清点完最后十车粮草,好不容易腾出空喝上一口水,抬头看向夜空,北辰星极亮,孤零零地挂在极北的天野。

胡立深接过他递来的水壶,见他盯着北方出神,“王爷,您瞧什么呢?”

靳王呼噜了一把他脑后的杂毛,“刚被调去了辎重营,还成吗?”

“行!”胡立深咧嘴一笑。

靳王打量着他,“突然将你从前线调到后勤,心里没什么不舒服?”

“为什么会不舒服?”胡立深挠头,“管军粮多好啊,让将士们吃饱饭,才能有力气上阵杀敌啊!”

小胡总兵没什么野心,别说是后勤,就算将他调去炊棚添柴,他也乐意干。

“好样的。”靳王系紧披风,往马棚那边走去,“我出营一趟,你让他们盯紧哨卡!”

“遵命!”胡立深大声道,“王爷您放心!”

劲马如风,夹杂在心里的牵挂总归要漂浮云野之中。

九则峰后山的山路上没有灯,一辆马车缓缓行进,两侧闪过树影,晃若鬼魅。

忽然,正前方传来马蹄声,陆荣扯住缰绳,马车停在路当中。就见薛敬策马急奔至车前,赶了两个时辰的山路,他才在快要出山的山口处拦截住马车。

陆荣喊了他一声,眨眼就见他奔至车前,一跃而上,“三哥,我同他说两句。”

陆荣识趣地“嗯”了一声,将一脸诧异的李世温扯进林中。见他二人走远,薛敬快速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你……”

二爷话音未落,薛敬便压着他的后脑,贴上了那两片微微泛凉的薄唇,喘息急促,“幸好赶上了,一出九则峰,岔道增多,就追不上你了。”

二爷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李世温准打理行头的动作太明显了,干粮都是问老万要的。”薛敬说,“仔细估算一下他要了多少天干粮,就知道多出来的那些是为了早走两日吃的。”

二爷有些讶异,笑道,“堂堂靳王,尽做没出息的事。”

薛敬认真道,“有出息的事昨夜干过了,现今食髓知味,不想放你走了。”

“别胡闹。”二爷心里却莫名一酸,自己倒成了不告而别的罪魁祸首。

“我最后说这几句话就走。”薛敬从袖子里摸出两个蜡封的小药丸,塞进二爷手心里,“紫雀丹,能保命的,你贴身藏在衣领下,若遇搜身,他们搜不出来。”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语重心长地说,“群龙不能无首,众兵不能无将,九则峰少不了你坐镇,一日都不行。所以你要答应我,保全自己,等我去找你。若你非要往深渊里跳,就算拼了我的命,也会闯进云州城门,把你背出来。”

“你敢!”

“你瞧我敢不敢。”

薛敬那双眼中忽然泛起凌刃一般的光。

僵了片刻,二爷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你回去吧。”

“嗯。”薛敬却没动,低头盯着他劲瘦的窄腰,那里被腰带勒得很紧,那里似乎还泛着昨夜被自己发疯时掐红的软痕,他呼吸突然间有些急促,忙将眼光别开,语无伦次地问,“那个,昨夜我那个……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二爷皱起眉,言简意赅,“无妨,反正我鲜少动弹。”

……那就是不舒服。殿下露出愧疚的神色,“那下、下回不那样了。”

二爷叹了口气,按住他的手背,刚要安慰,又听他一本正经地胡扯道,“下回换个地方,你挑。”

二爷立刻收回手,顶着怒,“你怎么还不走?”

薛敬快速凑过去,在他唇间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心满意足一笑,“只这一下,足够我启征前线,多提几颗人头回来。”

离别的伤感霎时被他一番胡闹冲散,二爷摇头苦笑,“奶娃娃才总要讨赏,况且,你还没立战功呢。”

薛敬乖乖点头,没再多言,转身跳下了马车。

陆荣走过来,“老六,你放心吧,有我和世温兄弟在,不会有事。”

李世温还在为之前生杀帐外与靳王僵持的事耿耿于怀,此时坠在不远,没敢过来,薛敬又与陆荣嘱咐了几句,朝李世温那边微一点头,翻身上马。

二爷坐在马车里,耳听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处,又呆坐了片刻,这才敲了敲车门,“老三。”

“二爷。”陆荣忙掀开帘子。

“去信幽州,让老四和老五即刻启程。”

“行!”陆荣随口问,“咱们在哪汇合?”

二爷笑了笑,“是‘我们’在哪汇合,你不必与我们同路。”

陆荣一愣,“二爷……我,我为什么……”

“先前你和老六合伙诓我那事,怎么说?”

陆荣人都傻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是前些日子,薛敬背着二爷用信鸽私自和林竟传信的事。那些信都没过哨塔,是自己答应了老六放他的行,内容全是有关于饮血营的,和二爷的腿伤有关。(前情:99章)

“你二人的胆子太大了,”二爷斜靠在车窗上,扶揉着酸软的后腰,冷声道,“要不是启征在即,我就一人赏他二十鞭,泄泄胆。”

陆荣此刻僵斜在车辕上,没地方跪,只得低头谢罪,“老六说,要治您的腿伤,不想您瘫一辈子……我也不想。”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闷声嘟囔出来的,陆老三平日里跟风多,鲜少表明自己的想法,这一回,他却斩钉截铁。

二爷看了他一阵,叹了口气,话音温和下来,“显锋。”

陆荣蓦地抬头,“您……怎么……”随即一笑,“您已九年没这么喊过我了。”

“你是同我一道从云州逃出来的,你的名字同样刻在燕云十八骑的将位里,你应该知道,不让殿下孤身涉险,是死令。”

“我知道……”陆荣攥紧他竹刀的刀柄,摩挲着上头那块削断过的木节,闷声说,“是我错了,您罚我。”

“罢了。”二爷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交给他,“按图中所示,在我划定的范围里待着,等一个人。”

陆荣没敢多问,接过地图,跳下了马车。

随后,便换了李世温赶车。

小青蛇忽然窜出来,绕到二爷的手腕上,他掀开车帘,往车辙缓行的后方看去,马蹄声早已远去,似乎看见了那人怒马鲜衣的英俊背影。

从此以后,他二人果然走上了阳关道和独木桥,前路凶险,祸福难料。

好在方才的片刻温存还驻足唇间,还能支撑着他再多走一段路。

铁马犹记生前事,残碑难留身后名。

“殿下,保重。”

薛敬并未直接回营,他疾马过揽渡河,翻越千丈崖,回到了幽州。

三天前,他收到了林竟从幽州私传给他的鸽信,说是上回他在杀门井询问的事有回音了。

入夜,杀门井。

杂货铺老板已等候多时,见靳王躬身走进来,忙起身,迎他坐到烛灯下,将一张蜡黄色的纸展开在靳王面前,殿下垂眸一看,“这是什么意思?”

“您要的,那饮血夹的解法。”

“只有这八个字?”

“这八字是玄机,是那给信的人让在下务必转告给您的。”

“那给信的人呢?”

店主阴嗖嗖一笑,“那人说,只要您亲临伦州,他必将解药奉上。”

靳王再次低头看了一眼那张黄纸,八个黑灰色的字像是八根钉子,钉进了他的心里,他思忖片刻,将一个钱袋随意地丢在桌上,转身就走。

那店主在他身后唤住,好意提醒,“靳王殿下,那人说,请您务必独自前往。”

靳王未置一词,阔步走出了杀门井。

——第二卷·血色关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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