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能掀了北国大都。然而靳王没有,他率军光复云、伦二州,北推九焚塔,助剿废军,终使敌军臣服于王辇,甚至北鹘新皇跪地承诺,从此恒军镇北,止杀止殇——这是何等心胸!古语有云,擅用兵者,必先脩诸己,而后求诸人,先为不可胜,而后求胜。言自知不及,三年来确实一直在暗暗打听北方战局,深知您布兵谋局的手段,因此等在此处毛遂自荐,望您成全。”(注1)
二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
“谈条件吧。”
凤言终于开怀地笑起来,连忙说,“只要事成之后,殿下准我调回京师,哪怕左迁去做一个编纂刑令的副手,或者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回京!”
二爷笑起来,“有意思,只今日一天,我就遇见了两位想要回京的西北官。只不过那人求官是为名为禄,你是为什么?”
“我……”凤言擦了擦额头上的灰,支支吾吾地说,“我见人!那人等了我五年,我要是再不回去,他就要改嫁了!”
“……”二爷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顺手将那摞纸推回给他,“这些家当你自己收好,我不要。将来娶媳妇的时候一分钱没有,人家还不当着你的面改嫁?正好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凤言“嚯”地一下坐直,板板正正道,“您说!”
二爷轻捻手指,“西川军眼看就要东征,近来军中必然会涌出一大批不愿意打这场仗的逃兵,这些人若想逃离西北,必闯丹霞关。你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你的人,把他们给我拦下来,再把他们的家眷好生养起来,能办成吗?”
凤言想了想,重重点头,“虽然不好办,但我有办法!”
他又将恒城的舆图和令信推给二爷,“您从恒丘矿山后面的这个口子进去就行,通行令是我托矿上的人弄来的,趁夜去——”
“用不着。”二爷毫不犹豫地将令信还给他,只将舆图收进袖筒,“不过,还是多谢凤大人的美意。”
“可、可是没有令信,您怎么进城呢?”
凤言紧跟着二爷走出矮棚,来到那片宽阔的海子边。
“谁说没有令信,就不能进城?”二爷牵起赤松马,翻身跃上马背。
这时,夜空传来鹰鸣,只见一只雪鹰从恒城的方向飞过来,落在二爷的手臂上,他取下信,仔细看了一遍,低头对凤言说,“凤大人,响火是用来传战信的,日后若要寻我,就用它吧。”他又伸手摸了摸雪鹰头顶的浮毛,笑起来,“王爷养的,暂时借给你用,它只吃肥肉,养瘦了,殿下可要治罪的。”
雪鹰立马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凤言的肩上。
凤言见胖鸟的信筒里还留着那封信,忙拆开读了一遍,脸上顿时五味杂陈。
二爷瞥了一眼正蹲在湖边装模作样喝水的两名“行脚商”,低头一笑,“凤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凤言显然还没从这封信上缓过神,“哦,我打听过了,关内传信,说是靳王殿下所乘官船一路南渡,今明两日就该抵京了。”
二爷神色不明地“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用力一扯缰绳,马蹄奔远。
那两名扮成行脚商的边城兵是凤言偷偷带来的,他没敢跟二爷说,此刻两个手下看人走了,这才敢抬起头。
其中一人凑过去,“凤大人,您好不容易花大价钱弄来的行令,他怎么看都不看?恒城现在所有的城门可全锁了,就矿丘后山这个口子上还能用钱买通,他以为他是谁,又没长翅膀,能飞进城啊!哎哟!”
“你快住口吧!”凤言一巴掌抽过去,将鹰信拍在那人脸上。
那手下忙将信纸从脸上撕下来,低头看了看,傻眼了,“这这这人……”
凤言背过身,“他连矿兵都已经用自己的人替了,还需要咱们什么通行令?愣着干什么,快去喂马!”
那两人连忙领命,结果刚还没跑到马厩,三匹红马就被驿站老板牵了过来,“三位客官,方才那位公子一次付了三倍的马料钱,小的早就帮你们喂过了。”
凤言一愣。
手下吓懵了,“凤、凤凤大人……我俩一直蹲在河边,连头都没抬,他咋知道我俩是假扮的?”
凤言抓了抓头皮,合着在这里守株待兔的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一摞废纸押在案上烈衣连看都没看,自己从头到尾搭台唱戏跟个二傻子似的,其实那人从踏进绿洲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怎么利用自己这步棋了。
——三百里丹霞关上必须放一个人,阻拦所有东渡的西川逃兵。
一夫当关,万风雷动。
二将军心知肚明,他凤言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直接下令不就完了,还装作不信任我,害我上蹿下跳出了半天丑!”凤言搓着地上的沙子,愤然道。
“丑?大人,您这张脸确实画得够丑的,按理说咱们都在这等三天了,老板杀的羊都被您吃完了半只,画成这样又是为啥?”
“这你就不懂了!”另外一个手下鸡贼地笑说,“咱们凤大人英俊潇洒,红光满面,是丹霞关上第一美男!不涂成这样,人家也不信他一口气跑了百里地,看着多没诚意!”
“滚滚滚!”凤言觉得自己方才递“投名状”那出戏演得更丢人了,当即冷起脸,厉声下令,“立刻赶回丹霞关。从今日起,长关三百里,不让东渡一个逃兵——违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