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冉是在消毒水与蜂蜜蛋糕的香气中醒来的。晨光透过纱帘，在病房地板上织出细碎的金网。她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楚寒峰伏在床边沉睡，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额前，手里还攥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

"姐..."黎阳软糯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小男孩坐在铺满阳光的飘窗上，正用绷带缠着的手指笨拙地叠纸船，"姐夫说等你能下床了，就带我们去坐真正的船。"

黎晓冉的视线突然模糊。记忆如潮水退去，最后定格在那场爆炸中楚寒峰染血的背影。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发现那道狰狞的疤痕竟已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昏迷的三天里，他每天给你读病历。"护士推着药车进来，笑着指了指床头柜上一摞泛黄的实验记录，"说是什么...基因解码情书？"

楚寒峰猛然惊醒，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他欲盖弥彰地收起那些文件，却带翻了桌上的保温桶。粘稠的南瓜粥顺着桌沿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个小小的琥珀色水洼。

"我...练习了三十次。"他盯着那滩粥，声音闷得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家政机器人总把糖和盐搞混。"

黎晓冉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却落了泪。晨风掀起窗帘，露出藏在窗台下的玻璃罐——里面装满星星糖纸折的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日期。最早的那只，标着她第一次带黎阳去楚氏医院的日子。

"天文馆今晚有流星雨特别场。"楚寒峰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金属片，"我包了顶层观星台，那里...有全息投影的银河旋臂。"

黎阳欢呼着蹦下飘窗，却踢翻了装千纸鹤的玻璃罐。五彩缤纷的糖纸鹤纷纷扬扬洒落，像一场突然降临的糖果雨。黎晓冉弯腰去捡，发现其中一只的翅膀内侧藏着行小字：

「第102次模拟约会失败记录：她不喜欢香槟，但会对着星空笑」

楚寒峰猛地抢过糖纸，却把整个罐子打翻在地。在漫天飞舞的糖纸鹤中，黎晓冉抓住他发烫的手腕，指尖按上那个新纹的刺青——原本烙印着LY-0419的位置，现在是一串缠绕的DNA链，链节处缀着三颗小小的星辰。

"这是..."

"修正后的基因图谱。"他的喉结滚动，"你、阳阳和我，缺一不可。"

窗外传来悠长的汽笛声。黎晓冉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港口停着艘纯白的游艇，桅杆上系着巨大的彩虹气球，在晨风中轻轻摇晃。甲板上，穿着恐龙连体服的机器人管家正朝他们拼命挥手，怀里抱着的保温箱里，隐约可见她最爱的那家老字号生煎包。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楚寒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绷紧的下颌线却泄露了紧张，"游艇上有三十套应急预案，包括但不限于过敏、晕船、恐水症..."

黎晓冉把脸埋进他带着药香的颈窝，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轻声说："第103次模拟，我申请永久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