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时，黎晓冉正站在那排冷冻舱前。蓝幽幽的冷光透过舱门玻璃，映出十二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她数到第七个舱体时，呼吸骤然停滞——透过结霜的观察窗，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闭目躺在里面，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

"这是......克隆体？"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实验室里荡起回声。

楚寒峰的手电筒光束扫过舱体编号：LY-0413到LY-0424。光斑停驻在LY-0420舱体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基因备份。五年前实验失控，所有活体样本必须冷冻封存。"

黎晓冉的指尖抚过LY-0421的舱门，触感比干冰更冷。舱内少年的面容与楚寒峰有七分相似，只是更青涩些，颈侧同样烙着LY-0419的印记。"所以你也是......"

"第19号失败品。"楚寒峰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另一串编码：TS-001，"楚氏的初代实验体。"

手电筒光束突然剧烈晃动。黎晓冉这才发现他的右手在发抖，那些平日被西装完美遮掩的针孔疤痕，在冷光下如同月球的环形山。

"当年林董事长以投资为名，在楚氏实验室安插了周永琛。"他按下控制台某个按钮，冷冻舱缓缓降入地下，"他们篡改了我的基因序列，把修正片段植入你弟弟体内，制造出所谓的'先天缺陷'。"

警报声突然炸响，墙上的电子钟开始倒计时：05:00。通风管里传来金属刮擦声，仿佛有无数甲虫在管道里奔逃。

"他们启动了自毁程序！"黎晓冉抓住楚寒峰的手腕，发现他的皮肤烫得吓人。

"不是自毁程序。"楚寒峰反手扣住她的五指，体温高得不正常，"是我的基因链在崩解。"他扯开领口，那些编码烙印正在渗血，"周永琛在通风系统释放了诱导剂......"

黎晓冉的医学知识瞬间苏醒。她扯下实验台的无菌布，快速调配着能找到的所有试剂："你需要端粒稳定剂！冷冻舱里有备用......"

"都被替换了。"楚寒峰踉跄着靠墙坐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钢笔拧开，里面是半管浑浊的液体，"最后这支药剂，是当年从你血液中提取的。"

倒计时跳到03:47时，黎晓冉看到了控制台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周永琛正在顶楼总控室狞笑，他身后的手术台上，黎阳正安静地沉睡。

"这是实时影像。"楚寒峰的瞳孔开始扩散，"他用阳阳当人质......"

钢笔突然被夺走。黎晓冉将药剂注入自己静脉，在楚寒峰震惊的目光中吻住他染血的唇。基因药剂在两人血液中交融的瞬间，她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

五年前的雨夜，楚寒峰跪在实验废墟里，徒手刨开钢筋水泥，抱出浑身是血的少年黎阳；三年前的凌晨，他站在骨髓库的冷冻柜前，将最后一管自己的干细胞贴上"LY-0420备用"的标签；昨夜董事会前，他亲手在每支靶向药里混入端粒修复剂......

倒计时00:15，黎晓冉挣开楚寒峰的怀抱，抄起实验台下的液态氮罐："我去救阳阳，你守住这里。"

"等等！"楚寒峰扯断颈间的金属链，将一枚芯片贴在她腕间，"这是实验室总控密钥，能冻结所有......"

通风管突然爆裂，绿色气体汹涌而入。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黎晓冉看见楚寒峰扑向控制台，染血的手指重重按下那个黑色按钮。整个地下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冷冻舱重新升起的轰鸣声中，她听见他说了三个字。

那口型分明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