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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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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怎的还是不肯成婚?”

萧怀瑾在御花园与温疏桐对饮,金樽相碰晃出剔透酒液仿佛午夜未干的泪,“国师府的门槛都快被说亲的媒人踏破,你却对姑娘们的情意视而不见……难不成还是对妤儿念念不忘?”

帝王支起下巴盯着她,若有所思,“但她执意要去封地的那日,你却未曾挽留半分。”

他口齿不清地咕哝着,自顾自一饮而尽:“真是看不懂你。”

“臣一直把她视作亲妹妹。”温疏桐表情不变,稳稳替他斟酒,“陛下,臣从未对她做出逾矩的行为,您是最为清楚的。”

“是么?十多年前,听风阁那日……”

含笑的声音渐渐模糊、拉长,似是来自遥远的太古;记忆如潮水把她淹没,一想到乔妤,温疏桐便忍不住湿了眼眶。

正值初春,拂过袖袍的清风带起一阵杏花雨,她盯着落到指尖的白色花瓣,蓦然想起那个初遇的清晨——

也是同今日一般的艳阳天,她一身素白经过国师府聘人精心打理过的小院。其内花雨纷纷,时不时飘来沁人心脾的杏花香。

垂下长睫,掩盖住眼眸中不易察觉的怅惘,温疏桐起身作揖:“当时情况紧急,臣实在愚笨,陛下见笑了。”

萧怀瑾呵呵笑着摆手让她坐下:“只是打个趣儿罢了,你可别突然这么严肃……”

他盯着推至案前的酒樽,春风将琼浆吹起细小波纹,一如他此时不平的思绪——

若非心思浮动,他又怎会在休沐日召温疏桐进宫吃酒。

“这些年,你确实对妤儿很好。”

“朕看在眼里,自愧不如。”

“陛下谬赞,公主让温家旧案重见天日,臣自该报答。”温疏桐主动打破逐渐凝固的氛围,重新落座举起酒樽,“这一杯,臣先干为敬。”

醇厚浓香的酒液入口,刺激着敏感的味蕾,她鼻子一酸,泪水竟是夺眶而出。

“怎么了?”

“咳咳咳,无碍。”温疏桐佯装被呛到,脸颊因咳嗽而微微发红,“只是……臣有些喝不惯罢了。”

“倒是忘了你不爱喝这些,是朕的错。”萧怀瑾叹了口气,站起身,“朕陪你走一段,送你出宫。”

“谢陛下。”

稍稍落后萧怀瑾一小步,温疏桐随他踱出御花园——

她清楚地记得,此地不远处便是毓秀宫。

“要去看看吗?”帝王侧身看向她,“朕记得,你当初在那儿住了许久。”

繁华宫殿的主人虽然只是偶尔回京小住,但萧怀瑾每日都安排下人打扫,阳光下的那块苗圃灌木花卉欣欣向荣,焕发生机。

但少了那人的身影,怎么看都似乎少了些道不明的东西。

“不必了。”温疏桐摇了摇头,“听闻御史台那边又参了不少官员,陛下事务繁忙,留步吧。”

萧怀瑾沉默地点点头:“好。”

“对了,臣还有一事相禀……是关于萧衍的。”温疏桐将头低下,没敢看帝王的神情,“若是陛下不想听,那便罢了。”

萧怀瑾望着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说说吧。”

“听狱卒的意思,他似乎身子很差,坚持不了多久了。”

“朕……知道了。”

对这个弟弟,萧怀瑾一直是抱有复杂的感情的。

每每午夜梦回,乾清宫沉寂无声,月光透过窗棂铺下的银辉恰好让人看清不远处挂着的龙袍,金线钩织的利爪锐利得似乎要破空而出,总是教人抑制不住的心惊——

若当初没有萧妤多次试探发现萧衍包藏祸心,也许今日在狱中的便是自己。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萧衍的谋略不在自己之下;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只是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罢了。

沉吟良久,萧怀瑾勉强笑了笑:“爱卿回去休息吧,一定要注意身子。”

*

“咳咳咳……”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剧烈的咳嗽声回响。

“仁兄,你这状况似乎不太妙啊。”

旁边的囚徒大抵是个江湖混子,最爱称兄道弟。和萧衍才打了几个照面,便自觉将自己划分到“熟人”的范围里,忍不住询问起他的病情来。

“没事,是我应得的。”

“这说的什么话!哎哎哎,这里有没有懂行的兄弟,来帮忙看看啊?”

“闭嘴。”带刀的狱卒走近呵斥,钥匙哗啦作响解开三指宽的铁锁。

满脸横肉的男人将绕了三圈的铁链解开,拉开关押萧衍的牢房后冲他点头示意,“跟我过来。”

“大哥,这位兄弟身子不太舒服,你一会儿……”

抽出腰间佩刀狠狠敲了下铁质牢门,在巨大的嗡嗡声里,狱卒怒目圆睁:“牢里也有规矩,休得喧哗。”

“大人,他也是好心。”

看了眼为对方说话的萧衍,狱卒没有吭声,领着他直直往外走。

“进去吧。”

“辛苦了。”

道谢完毕,萧衍推门走进。屋内摆着木桶,水温不烫不凉;旁边,则是叠好的一套新衣。

看来今天自己要见的人,身份不一般。

沐浴更衣完毕,又有个陌生面孔出现。声音尖细,脸皮白净,一看便是宫里的人。

“且随洒家来。”

拐了几个弯,穿过冷冷清清的走廊,公公替他拉开门,“陛下在里头等着呢。”

听到了背后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望向萧衍:“不必多礼。朕今日,是以你大哥的身份来的。”

“草民早已从皇室除名。”萧衍面孔上带着苦涩笑意,垂首摇头,“陛下的这声三弟,怕是担当不起。”

“听说你的病很严重。”看着瘦脱相的弟弟,萧怀瑾还是心软了,“到底是兄弟一场,朕明日便让太医来帮你看看。”

“陛下费心了。”萧衍虚弱地扯开一个笑容,“但病入膏肓,大抵是治不好的。”

沉默良久,对方问:“你有什么愿望么?”

“苍麓山是个好地方。”

*

不久,萧衍于狱中辞世。

按他的遗愿,萧怀瑾把他葬在了苍麓山。

昔日银杏树根空洞的深坑已被悉数填上,露天的石桌上摆满供品,大多是那些香火客的。

“公主……”

迟疑的少年音在背后响起,萧妤回头,撞上灰袍青年的目光。

“你是?”

她一如初见时的天人之姿,美好得不似凡人。

想起当初将她身边婢女认成官家小姐的乌龙,青年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过往,垂眸敛目。

“贫道乃玄都观住持。”他说,“听闻公主远道而来,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萧妤含笑着点头离开,倒是长久跟在她身边的玉簪频频回首,似乎是认出他来。

“在看什么?”

“只是觉着……那住持似乎似曾相识,”她快步跟上,虚虚扶着公主屈起的臂弯,“但要真细想下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便不用想了。”萧妤失笑,“看他的反应似乎也没将本宫认出来。”

华贵的车帘撩起,露出那张花容月貌的面孔,她朱唇开合,似乎是在与路旁的一国之君说些什么。

那日道人飞升引起的波动让一旁的萧妤受了伤,但却被轻描淡写揭了过去。从她苏醒那日起,萧怀瑾便发觉妹妹逐渐寡言,如今更是久居封地不常回京。

他自知问心有愧,也不强留。

耳畔忽的响起成德帝传位于他时的低语:“坐在这张位置上,远近亲疏来来往往不可避免。但你要记住——‘最是无情帝王心’。”

车轮辘辘的声响消失在山间窄道上,空留激起的尘土。

“有哥哥和温大人在,汴元必然会繁荣昌盛。”掩唇轻笑的少女眼中满是笃定,她伸出手指晃了晃,“小妹在封地等你们的好消息。”

他吐出口浊气,忽的想起多年前从女孩手中接过马铃薯的那日——

那份厚实的重量让两人不顾沾着的脏污泥泞,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一眼,盛满了兴奋与期待。

“陛下。”

忽听得身后有人唤他,萧怀瑾回了神。

冷静自持的女官面孔上少见地划过一丝痛苦,但其中蕴涵着的似乎并不是深藏心底的爱意,反倒更像是彻底失去的心灰意冷。

萧怀瑾觉着荒谬,却忍不住勾唇,生起一种与她同病相怜的荒唐感。

“摆驾回宫——”

司礼监掌印尖细的声音飘荡在玄都观上空,惊起林中飞鸟阵阵。

朱漆宫门次第开启,在禁军统领沉沉目光的注视下,八人抬着的龙辇缓缓往深宫的方向去了,未来得及散退的宫女跪列两侧,手中提灯将日暮时分的宫墙阴影照亮。

撞钟声迎着戌时的晚风吹来,萧怀瑾忽的有些释怀:

自幼时起妹妹便个性分明,如此规矩森严的京城,到底只会拘束她了。

*

“她隐姓埋名,只为不动声色给汴元一个太平盛世。”

古稀之年,魏良颤颤巍巍地提笔写下传记,告诉世人潭湘郡调查中,那个智多近妖的谋士姓甚名谁;告诉世人她的丰功伟绩……

更漏声里,魏良在后记中写下一段仅有寥寥数语的对话:

“何为汝所望?”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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