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让他想出个对自己和陆君淮皆无损无害的法子来,只是可能有损哥哥的名誉,倒也算是万全之策。
于是传来吉祥,引他话,“小吉祥,你说咱们凉州城是不是秦楼楚馆的不少?”
吉祥一听莫不是又要寻欢去,忙劝道:“可不能再去了,上次的话头刚过去,再叫人知道又掀起议论不可。”
他一摆手,“这次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哥哥。”
吉祥更不解,“大少爷怎么了?”然后突然低声惊呼,“少爷你也看到大少爷脖子上的印子了是不?”
他心道:前两日哥哥一夜未归,莫非是吻痕,稍作思索,真是天助我也,便做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少爷我不光看见印子,还知道来龙去脉。”然后假意看看四周,趴过去耳语一番。
“什么?大少爷好龙阳!那老爷和夫人……”
“可哥哥这么四处去怜人楚阁的终究不好,想着咱们偷偷寻个身子干净的男孩放在哥哥院里,这样你知我知,便传不到爹娘耳中了。”
小少爷和大少爷果然要好,吉祥虽不理解龙阳之好,可看小少爷并无嫌弃之意,自己也就仆从主心了,“少爷,我倒是知道城东市场也有不少卖男孩的,只是给人当小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愿意。”
“咱们也挑个断袖的不就好了。”又想着现下正闲着无事,陆君淮又出去寻营生去了,非得自足自养,他也不好驳人家的男儿志气,便提议道: “我跟你一起去,咱们现在就走。”
“是,少爷。”
主仆梅开二度,再次来了城东的光华市场,这次没乘轿辇,怕惹人非议。
为了做戏全套,最好是挑个清秀男孩,可这里都是饱受苦楚之人,皆蓬头垢面瞧不出长相,甚至连对上人的视线都要低头躲过。除了一个,有个少年看着和自己一般年纪,跪坐在地上,虽戴镣铐却腰背挺直,瘦弱却颇有气势和风骨,他伸手点给吉祥看,“就要这个了。”
吉祥也略打量一番,倒是没瞧出和别人有什么两样,都是黑黢黢的,不过全凭少爷做主,应了声就去和老板讨价去了。他走过去面朝少年半跪下,“抬起头我看看。”
少年闻言抬起头,看见他微微一愣,却未移走视线,直直对视着,眼中无半分畏惧,他心想:果真有胆量,就带他离开这牢笼。随即问道:“你可愿跟我回府吗?吃喝不愁,只是干些杂活即可。”对方眼睛闪过道光亮,坚定地点点头。
带着人回屋后,陈星川让吉祥先出去,待房门关上后,他直接拉对方坐在桌前,还斟了杯茶给他,却见少年有些惶恐不安,出声安慰道:“别怕,我见你和我年纪相仿,觉着很亲近,你只当我是个朋友就好,你叫什么,几岁了?”
“19了,叫,他们唤我狗蛋……”提起名字,少年低下头嗫嚅着说。
他尽量缓和语气,让对方自在些,“你想叫什么?以后换个名字。”
“我不认字,少爷赐名就是。”
这孩子气质像兰花,柔韧。脑中忆起一典故,便说:“唤你长风可好,也算朗朗上口。”
少年很欢喜,“好听,谢少爷赐名。”
“长风,今后你就把陈府当做自己家,每月有银两拿,若是不想在这儿干了离开也使得,没什么卖身契的说头。”话锋一转,朝对方靠近些,“不过这段时间你得先去我大哥院里当差,之后我一定把你要回来,你可愿意?”
少年微微垂下头,小声回了句,“愿意。”
答应了就好,他松了口气,唤吉祥进来带长风收拾收拾,给孩子吃顿好的……婆婆妈妈嘱咐了一顿,“送到哥哥院里,就说我特意挑的,保准聪明伶俐。”
吉祥应下便带着人走了,少年出去前回头看了这小少爷一眼,也就跟着去了。
大少爷这边虽狐疑却也收下了,不提。
隔天一家人用膳时,陈星川时不时瞟一眼大哥的衣领,终于被娘亲注意到了,“这孩子,不好好吃饭盯着你大哥做什么?”他忙收回视线,藏住得逞的笑意,小声回个,“没什么。”消停不过两分钟,复又抬头偷瞄过去。
娘亲被他这么接二连三的勾起了好奇心,顺着视线瞧过去,这一瞧不要紧,大儿子脖子上怎么有几片淡淡的印子,若不是星川留神,倒真不易看出。再一看星川挤眉弄眼给自己使眼色,这孩子……鬼灵精。
膳后哥哥父亲各自去忙了,夫人看着小儿子那藏不住事的小眼神,“说罢,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咳两声清清嗓子,正色道:“娘,我大哥老大不小的,早该有人侍奉了。”
“那也得讨正经媳妇,怎么还先洞房上了?”
他耷拉下脑袋,喃喃道:“大哥是有苦衷的,只怕说出来惹爹娘不高兴。”
夫人听着话不免着急,加重语气,“莫不是有夫之妇?”
自己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想了想凑过去将编好的词一说。
没料到夫人并闻之色变或是潸然泪下,甚至身子都没动一下,依旧是端正大方的仪态,只是神色认真些问道:“确有此事?”
他毫不犹豫点点头。
“你说的那个长风,人家可愿意吗?不会是被你哥强虏来的吧。”
他试探地问询,“娘不生气?”
只见夫人无奈道:“生气又如何,等你娶妻生子便知孩子离了腹中,又如何管得了呢?”
“那爹爹呢?”
“先不跟他说,那孩子愿意倒罢了,若不是自愿,让你哥另寻旁人去。”
他对着娘亲露出依赖的笑容,“娘真善解人意,那若换做是我呢?”
夫人闻言正襟危坐,仔细看看这玉面朗星的模样,握住他的手,道:“娘舍不得,男的哪会疼人,还是想替你寻最温柔可人的姑娘。”
他将头搁至娘亲膝上,默默感受这份温暖,心中暗语:我已寻到天下最最温柔体贴,善良顾家的人了,再没比那人更好的了。
陈星川这边忙着操持未来婚事,陆君淮也不闲着,同样筹备着彩礼。
那日出手救下名为李珂的州府亲信,又过了几日,看他身体已无大碍,两人便在客栈计划起事宜来,定在三更天出发,到镖局将飞镖杨一举拿下,以活捉为上,二人商议妥当,不提。
三更时分,夜深露重,街口飘卷起些黑色烟灰粉末,因今日是中元节,几个时辰前不少人为故人烧街衣。现下街上只有些巡逻差役和打更人。无人知晓有两道身影正在屋檐墙壁间快速翻飞,形同鬼魅。不多时已出现在镖局檐上。
中元节,飞镖杨放了一干伙计回家祭祖过习俗,自己留在铺内守夜,出门望月只见夜半三更便打算歇下了,回了屋内收拾好刚要吹蜡熄灯时,忽闻异响。
自己常年走镖,时常露宿野外,所以练得极好听力,耳朵是他的另一双眼,只怕绝不是听岔。他不露声色,手缓缓摸向腰间,噗地熄灭灯火。
只一转身,镖随之飞出,李珂闪身躲过,飞镖杨掌风紧跟其后,两道身影在黑暗中过起招来。飞镖杨以耳代眼,挥掌踢腿间不落虚处,且身形转动间时不时飞出镖来。李珂拔剑挡过后向前突刺,那人向后空翻至兵器架旁握起长矛,摆起架势迎战。
这下二人手中皆有武器,都不敢妄动。飞镖杨先嗤笑一声,“哈,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在明处都不见得是我的对手,如今在这里,我耳聪目明,你却是个睁眼瞎,竟还敢跟我卖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