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镖杨此时察觉身后不知何时又现身一人,冷笑道:“原来是叫了帮手,江陵知府杀了我后必然也会杀你,你还替他卖命?”
“我已不为他做事,我是来抓你见官的!”李珂回答。
飞镖杨啐了句,“你个蠢货,你抓我等同自投罗网。”
陆君淮打断他,“自有我们的道理,废话少说,拿下他。”直接提剑刺去,李珂也同时出剑。屋内瞬间刀光剑影,叮叮咣咣一阵响动,屋内桌椅坛瓷应声而破。飞镖杨只觉那人剑如龙舞,身法似蛇走龙游,又像鹰击长空,剑法密不可破,再加之还有个李珂在旁夹击,很快就节节败退下来。
他奋力取得一息余地,飞身至略微开阔处,身下运气,双掌作鹰爪在半空画圆,且速度越来越快,蹑影追风,使出的正是最终镖法“八方绝”,周身数十道飞镖势如破竹,如针雨般全部刺向二人。
陆君淮眉峰一利,挡至李珂身前,运气御起剑,剑锋对镖锋,竖起双指心下念诀:气影抚风春风细,气定乾坤吞山河,破!刹那间一剑变出万剑影,势不可挡,双锋互对,震得整间房屋土崩瓦裂,摇摇欲坠,剑气刺穿镖影直冲飞镖杨心脉,他被击中后身体撞破墙壁飞出屋外,复又撞上棵大树这才停下,面朝地跌下,已是口鼻出血,伤经断骨。
陆君淮和李珂接着也点地来至月下,身后房屋已然轰然倒塌,发出巨响。
飞镖杨自知溃不成军,勉强吐出几个字,“我跟你们走……”复抬头看向剑主,“敢问阁下姓名?”
“陆丰之子——陆雪峰。”
那人瞠目结舌,竟是“鬼剑愁”的后人,难怪,难怪,也算输得心服口服了,“你们即便带我见官,恐怕也无法扳倒知府李泰康,你们可知官官相护?”
“莫非他上面还有大官不成?”李珂问道。
“小小知府算什么,那湖北巡抚才是幕后主使,其他不过都是小喽啰。”说完啐出一口血,“你们武功再高也无半点权势,如何与他们作对?”
陆君淮收剑入鞘,走至他面前蹲下,“你的这些话上衙门去说,不论是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罢对李珂暗使眼色。李珂绕后朝飞镖杨脖颈劈下,对方瞬间昏倒下去。
二人携了人赶至衙门口,捕快见是通缉要犯忙去通报,随后传他们进去,将来龙去脉了解一番后,知县决定先收监关押飞镖杨,待仔细审问过后开庭,并命他们二人到时出堂作证。
出了县衙,二人分道扬镳,拱手相送,李珂回客栈,陆君淮回陈府。
回去的路上,陆君淮握着手中剑,想起昨晚的打斗,若无这把利剑,恐怕不能使出全力,也不知星川从哪弄来的,还诓他说是从夜市小摊上花了十文钱买来消遣罢了。只可惜好剑无名,自己一时也想不出,不如让星川赐名。
再说起陈府。
自从那日陈夫人知大儿子房中有人后,便有意无意喊来星川陪自己去看看这长风,母子两人时常站在陈萧院外鬼鬼祟祟附耳说悄悄话。陈星川用手指给他娘亲,“娘,你看,那个就是,据说只长我一岁。”
陈夫人只能看着道倾长的身影,便说:“你哥现下好似不在院中,你去喊来给娘细瞧瞧。”
“好,儿子这就去。”说罢过去拍了下长风的肩膀,长风一转头瞧见是他,脸上随即染上笑意,对他弯腰行礼,他忙拦着,“不必多礼,你我是朋友,我娘听闻你做事利落勤快,想见见你可好?”
“夫人要见我?”长风有些疑愣住。
他一把握上对方手腕,拉着往院外走,“别怕,我娘是喜欢你才想见你。”
陈夫人瞧着这少年步步走来,给自己跪下磕头行了礼,抬手道:“好了,快站起来抬头让我瞧瞧。”
少年乖乖起身,抬头垂眸给她看,她点点头,眼角带了笑意,果然不错,长身如玉,淡雅如风,总算眼光不错,算是上佳。只可惜是个孤儿,又不读书识字,吩咐星川道:“你整日看书写字时,也将长风带在身边,既能作伴也好教教他。”
长风闻后面露诧异,只听小少爷言语轻快着答应下来,“放心吧娘,正好缺个和我同龄的伴儿,儿子又和长风很是投缘,”
“好,娘信你。”夫人看看儿子,又看看长风,眉眼柔和笑若春风。
自此陈星川总算理所应当地常去唤长风过来,也教他写些简单的名字之类,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这少年竟处处透着不凡,习什么也快,悟性颇高。近日两人又开始下棋消磨取乐了,不过在棋艺上长风还是略亏些,每每总是输多赢少。
今日晨起他先是看陆君淮不在屋内怕是更早出去了,用了早膳便喊长风来下棋,半月前已入秋,外头凉风习习,二人便回屋内坐至软榻下棋,正赢了两局愈继续时,听得门外脚步声传来,心下知道是自己的准新娘回来了,他俩间不必多礼,遂接着下。
陆君淮这边提着剑看院中树叶曾郁郁葱葱现已纷纷扬扬飘落,星川不许小厮们扫得太净,图个秋日意境。一切都快尘埃落定了,这么想着,推开星川的房门,却见屋内多了个陌生男人,翘起的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陈星川自顾着下棋,对那人脚步捻熟地很,朝门口招招手,“回来了?”
“嗯。”
忽地眼前光线暗下来,他抬头只见一双墨色的眼眸,于是笑着介绍道:“这是长风,我的朋友,长风这是陆雪峰,唤他陆公子就好。”
长风对这个突然闯入的高大男人点头行礼,“陆公子好。”
“好了好了,咱们接着下,该谁了?”他正在兴头上呢。
“该少爷你了。”
闻言他向棋盒探出手,背后忽然贴上温热的胸膛,右手也被握住,抬头看见对方的侧脸,一下移不开视线了,只顾呆呆注视着。带着薄茧的手操控着自己的手指执起一枚白子,落于棋盘。
长风看着两人的动作咬了咬唇,藏下眼中情绪,取了黑子放下。一来二回,棋盘上的棋子逐渐多了起来,局势渐渐复杂倒有股剑拔弩张的气势。
陈星川完全被棋盘上的黑白吸引住了,好精彩的一盘棋!时而黑要包围白,白又破局反攻,黑又另寻蹊径饲机进攻,反观白,看似毫无章法,却在几个回合后不知不觉将黑包围……再看这布局的两人,皆凝神静气,杀的如火如荼。
这倒让他称奇起来,没想到这两人棋艺竟如此精湛,且不相上下,两人棋逢对手。复又心中温情柔软,想到陆君淮能文能武,又能琴棋书画,真是世上第一好男儿,若能同他一生一世,真真三生有幸。不过再观长风,不过是偶然进府,没想到却是个懂藏锋的机敏少年,若有良师引导教习,将来怕是不可估量。
不过这么说来,反观自己倒成陪衬了,而且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哄他玩?武林高手说自己只会一招半式,棋艺高超的跟自己对弈时满盘皆输,莫非看自己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么?
胡思乱想间,棋局已定,他不由睁圆了眼睛,不知不觉间这两人打了个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