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大宅院都以祠堂为脸面,向来是谁建的最大,最阔派越有脸面。这家古宅一样不例外。
空旷又静寂的祠堂甚至回荡着他们的说话声。
“这里的构造。”处于其中的姜斯皱了皱眉心,“我总感觉这里的结构和外面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海棣说话间,DM已经掏出打火机将祠堂最前面供桌上的蜡烛点着,火苗跳跃,橙红色的光将白蜡烛镀上一层暖光,衬得周围暗处越发的幽蓝冷寂。
“上面这个建筑的构造似乎不太对。”姜斯指着房梁,“一般像祠堂这种占地更大的地方对房梁承重要求会更高,常见使用穿斗式房梁,这个明显不是。”
见海棣还是不懂,姜斯这才想起来,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宁市内保存的古建筑非常少,像海棣这种从小精英教育又不是专业学建筑的人,不清楚很正常。
“算了。接着看看其他的吧。”姜斯悄悄拍了拍他手背,示意他向前看去。
烛光之中,几排木雕牌位影影绰绰依次排列,数道细长的黑影被映照在墙面上,像一双扭曲诡异的手影挥舞。
“你们听说过一个小众的招魂仪式吗?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挺有意思的。”DM面朝这些牌位忽然出声道,语气幽长,要不是这时足够安静,恐怕都听不清他说什么。
海默昀就是因为这仪式招惹到了东西,再听他说这话,汗毛根根炸起,想要退出,又想到来之前嘱咐他的话,觉得这样确实不仗义。
还是忍忍吧。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他才178,他怕啥!
他往后面看去,表示自己不敢说话,让姜斯去接话茬演下去。
姜斯只好问道:“真的假的,说得这么神秘?”
“当然是真的。”DM道:“跟它比起来,什么笔仙碟仙都弱爆了!盒子新娘听说过吗?”
“没,那你讲讲。”
DM便幽幽说了起来,“传说有一年战争引起灾荒,很多流民逃难。逃难里面有个女生长得格外漂亮,被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看上,便把她买进家里。起初是想让她当仆人,后来看她长得实在好看,又觉得这钱不能白花,就让这个女生嫁给主人家二儿子为妻。”
“听着很好是吧?麻雀攀上枝头,一跃嫁入豪门了。”DM古怪地扯了扯唇角,“在那个时候,无数人都只能啃树皮吃草,她能吃到大鱼大肉,确实被很多人羡慕嫉妒,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十分幸运。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嫁给二儿子,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人是个残疾的废物,连个床都不能下,一天二十四小时,能躺床上昏睡二十个小时。女生嫁进去就是当成保姆使唤的。”
“她一开始想着,光伺候人就能吃饱饭也不错,和外面的灾民比起来已经算很好的境遇了。于是她在家里将丈夫照顾地服服帖帖,无微不至。但是他丈夫身为一个男人,身体残疾又娶了个漂亮的妻子,心理越发扭曲,仅剩的清醒时间都在打骂妻子,质问她是不是不守妇道。女生解释,丈夫压根不信。他不信可又没证据,为了能抓住妻子的把柄,让自己从人格上碾压她。丈夫故意找了亲兄弟和叔伯和妻子发生关系,他再去捉奸。”
“女生不知道这事,以为是自己的错,从此对丈夫的任何要求都是言听计从。丈夫喜欢喜庆的颜色,她就天天穿红裙。后来他丈夫听说有个东西叫畸形秀,是把长相美好的女人关进小小的容器里,可以当成摆件把玩观赏。”
“于是他就骗女生跳进一个箱子里找东西,趁着她不注意,将箱子锁死。女生为了活命,只能拼尽全力从仅有的小口中探头求救。丈夫觉得她像极了花瓶上的一朵花,格外漂亮,不肯让她出来。只是每天喂点水喝,把她摆在床头,醒了就把玩揉捏,睡了就让她唱歌。”
“没过多长时间,女生就彻底死在箱子里 。后来她怨气不散,一夜之间把大宅院中所有人都给屠杀个干净。她自己因为死在箱子里,灵魂无法挣脱,也只能一直困在里面。”
“这就是仪式背后的故事,据说我们做完这个仪式就能见到新娘,请她帮我们做一件事情。”DM扫了一遍不说话的三人,故意反问道:“怎么了?都怕了不敢玩吗?”
“不就是一个游戏吗,有什么怕的!”姜斯上前,“你说怎么做?”
“很简单,跟着我来就行。”DM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和一支红笔,提前警告道:“仪式期间,不许乱讲话,不然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会不高兴的。挨个写上自己的生日和名字。”
姜斯娴熟地写完递给海棣,趁机多问两句:“你说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这里吗?”
“还挺聪明的。”DM挑眉惊讶,“实话实说吧,我就是为了这个仪式才带你们来这里玩。我想来试验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玩这个就只是好奇?”姜斯奇怪,“特意大费周章跑来到这里玩。”
“嘿嘿,我有要求的东西。你们要是有想要的也可以一起求。”
姜斯不接话,往后面看去,“这牌位后面是什么?”
“不是墙吗?”
“不是。”姜斯微微眯起眼睛,唤海棣道:“宝宝,你看看那后面是不是有东西。”
“……”海棣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角色是姜斯角色的女朋友。
对上他那双带着调侃的眼睛,很快就适应好这个称呼,并且主动揽上姜斯的胳膊,依偎上去,亲昵道:“等我看看,宝宝。”
“……”
我靠。
海默昀此时身上的汗毛比刚才炸的更激烈 ,自己都想跳起来,朝面前大鸟依人的熟悉身影当头敲一棒,再极有气势地大喝一声。
“大胆妖怪,居然敢假冒我哥!”
可惜他不敢,只能当做没听见,一边写字一边在心里吐槽。
“是有个东西。”海棣低声道:“一个四方形的……大箱子。”
“我也看见了。”姜斯道。
DM被他俩的称呼雷了一下,忍不住扭头看去,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揉了揉眼睛还是道:“哪有东西,只有一堵墙啊。”
姜斯沉默片刻,心里有了数,便转移话题问道:“我们写好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听我说就好。”
他和三个人站成一排,齐齐鞠躬。
三次之后,火苗蹭的一下,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动,火焰更加旺盛。
DM清了清嗓子,快速地开始念咒。
没有一个字能听清,一大串的句子被用奇怪的声调念出来,抑扬顿挫带着节律,似乎在吟唱般。
嘴里忙着,手上也不闲着,掏出一瓶水,将燃烧中的纸丢进去,等纸灰将水染成深褐色,各种各样的纸灰碎片飘在水里浮沉。
他将水浇到烛火上。
一支蜡烛熄灭。
同时,姜斯听见一声闷沉的金属碰撞声从牌位后的箱中传来。
紧接着第二支蜡烛熄灭。
整个空间完全陷入黑暗。
随着DM念咒的声音落下,整个祠堂被罩子围上一样,没有丝毫的声响。
“想要许愿的都跪下来,默念自己的愿望。”静谧中,DM说道。
姜斯一动不动,左手被海棣握在手心,右手悄然捏住纸人,放在掌心摩挲。
“吱呀——”微弱的木门被推开的牙酸声再次响起。
姜斯屏息凝神,忽地听见这么一声,感觉方位不大对。祠堂是坐北朝南,木门的声音应当从他们身后传来,怎么像是在身前?
这里太安静了,他连压低说话都不能,只得保持沉默等待。
幸好的是,纸人一直没有动静,姜斯也没闻到奇怪的味道。
稍稍放松下来警惕,就听见海默昀用气声说道:“你别拉我袖子,一会再说。”
“啧……都说了别拉—”
“你跟谁说话呢?”DM重新点着烛火,往海默昀方向去看,一脸严肃警告:“仪式期间不能随便讲话!”
“那不是——”海默昀委屈,往旁边看罪魁祸首,却发现他周围没人。以为在身边的姜斯,此刻离他有半米远。
他愣住,“你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姜斯抬了抬他和海棣交握的手:“我一直都没动。”
“怎么可能,刚刚不是你拽我吗?”海默昀刚说完,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脸色异常难看。
姜斯转而问DM,“仪式需要将她送走吗?”
“不需要...吧?已经结束了。”DM刚说完,就见姜斯已然上前,走进供桌,还没来得及问要干什么就见他伸手居然堂而皇之将牌位举起来,对着烛光去看。
“你做什么?”DM失声惊叫,“放下它!”
“平川氏男,四十五岁。”姜斯低声读出上面已经被模糊掉许多的字,又转到背面,漆黑的木板上用鲜红色的墨水写着一竖排的文字。
“果然是这样。”姜斯拿起另一个牌位同样看去,接连好几个都是一样的。
“怎么了?”海默昀走近,不敢碰这些东西,站在旁边伸头去看。姜斯手腕朝他倾了倾,撩起眼皮淡淡地看向DM,“这个故事的背景究竟是不是在国内?”
“什么意思?”DM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剧本上没有这玩意儿,你乱加什么戏?快把东西放下,我们剩最后一段了,演完就能出去。”
啪嗒。
姜斯真放了下来,把牌位朝DM面前一扔,鲜红色的文字直接暴露在DM面前,“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东西?这个故事,包括这个祠堂到底是怎么来的?”
圆润的文字连笔下来,没特意学过的人还真不懂,但是这其中没有DM。烛光虽然昏暗,但上面过于清晰的字迹让他一下就认了出来。
“日文写在牌位上,这祠堂供的是哪国的人?这个游戏的背景到底是什么时期的?”
DM也惊呆了,震惊地指着牌位道:“我我我,这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会是这样的?”
“我靠,这他爹的,这不纯纯是间谍吗!”海默昀被气得害怕都忘了,伸手去拿其余的牌位,一个一个看,发现背面写得都是日文,而正面则是清一色的汉字。看一个往地上扔一个,劈里啪啦一会就堆了一小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