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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女儿身心堪比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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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州宿岛一直被视作无人之地。

不是因为州宿岛荒无人烟,那座小岛恰恰有着极其丰富的矿产资源,富庶异常。

然而几十年过去,临燕两国大小摩擦不断,却是谁也没有打过岛上的主意。

这日,司徒锦一反常态的请旨入宫。

他得到消息,楚文守暂停了将要选秀的计划。

司徒锦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选秀是楚文守的一意孤行,明面上说是堵住朝中老顽固的嘴,但其实如此遮掩,甚至有意瞒过他,就已经很不对劲。

这样隐秘的计划,突然之间又大方的透漏出来叫他知道。

这和当年临燕两国再起干戈,他很晚才被允准前往边关不同。

那时,他明确知道,他们是在做戏。

而这两年来,因为驿站时明珠公主的“丧生”,楚文守一直对自己有点意见,毕竟两国和亲是自己提出的,而到头来人城两空。

再就是,一直以来,因着容王的虎视眈眈,是个人都会想找准依靠,不会任由野心肆意澎湃。

司徒锦从来都是算着日子过的。

他做不到太信任楚文守。

当见到皇帝,听到他面无表情开口的第一句话后,司徒锦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选秀的事,稍微停一停。”楚文守俊雅的面容带笑:“朕打算先攻州宿岛。”

当日殿中只楚文守和司徒锦二人,其余宫人早被撤走。

司徒锦一向主和不主战,楚文守早看懂了自己这个表哥的性子。

但如今他是皇帝,权柄在握,无人不从。

司徒锦静静的立着,有些想笑:“光鞭尸容王还不够,还要灭了他的母族?”

除去内揽朝臣,容王有个天然的优势。他的生母,仔细算来,可以称之为州宿岛上一任岛主的堂姐。

亲缘关系向来神奇。

楚文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个干净:“表哥,你也觉得我太残忍了吗?”

司徒锦不带一点犹豫的点头:“为了私仇挑起战争,在我看来,与当年的黄贵妃并无不同。”

“你拿我和她比较?”这句话显然触动了楚文守的逆鳞,他脸一沉:“她们母子狼子野心逼宫谋反,她们才是真正满足的自己的私欲!”

“这么说,你攻打州宿岛,和容王其实没有分毫关系?”

他的咄咄逼人太过反常,饶是再迟钝,楚文守也不会反应不过来司徒锦的话里有话。

他心一横;“表哥,你有话不妨直说。”

“六年前那场宫变,流了太多的血。”司徒锦沉默良久,还是道:“这些年我上战场是保家卫国,又是稳固你的位子,但多余的,实在没有必要横生枝节。”

楚文守一脸不服:“表哥,你是靠一身蛮劲平稳朝堂的,但我知道,政见方面,你不比任何人差,你难道会没有野心?”

“那你的野心呢?”司徒锦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你的野心早就给你上了一课了!”

楚文守警惕的道:“你什么意思?”

“黄贵妃受谁挑拨,大皇子如何能联系上远在济州的邕王,容王又是怎样及时带兵援救的?”司徒锦每说一句,楚文守就往后退一步:“妹妹,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满宫的血腥味仿佛又重新萦绕在她的周围,楚文守皱了皱鼻子,猛然红了眼睛。

年轻的帝王一愣,原来哥哥拥自己在怀中,为她挡下淋漓的箭雨时,殷红的鲜血深深透过他的衣裳,直至她的脸庞。那种感觉她始终都没有忘记。

哥哥楚文守早就死了,在宫变之后,存活的是她楚明卓。

佩戴冕旒,登上天子之阶的,从来就是个女子。

“永阳,别再错下去了。”

司徒锦还在劝说,用着那么慈悲的语气。

可那真是她的错吗?

楚明卓恶狠狠的甩手:“我有什么错?!”

“就因为我和哥哥生来便是双生子,满宫流传着我们不详的流言。哥哥说,那是那些人无知,他从来都是一笑置之,那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子,总也不会有人欺负他太狠。可我呢?我和他一同出生,但就是因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公主,我就要受尽嘲讽和鄙夷。”

“我自称三公主,时常在想,若是楚文守晚上我一时片刻出生,或者他干脆胎死腹中,我至少不会这么厌弃我的身份。”

“楚明卓!”

“我说的有任何不对吗?”楚明卓不顾一切的说:“司徒锦,我不妨告诉你,其实我做那一切,最想要的,还是楚文守的命。”

她一刻不停的说完,话音落,便是朗声的大笑,仿佛这些话憋在她的心里,已经演示了千万遍。

“那你又为何要报复容王?”司徒锦闭了闭眼睛。

“那是他自找的!”楚明卓旋身,尽显霸气的冷笑:“朕谋划那一切,从来就不是主动送上把柄给他,作为拿捏朕的招数。”她浑身戾气,“不安分的人,自然也只有死。”

“哦,如今,我也是这个不安分的人吧?”

当年的事情太蹊跷,司徒锦有能力稳定朝堂后,很容易就发现了宫变时的一大破绽。

作为最不起眼被封王位的藩王,容王是如何做到援助得那样及时的?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容王的手,已经伸得够长了。

后来他查清所有真相,恍然想到,那是永阳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不让他一枝独秀。

容王固然捏着她的把柄,但更重要的是,朝堂上的制衡之道。

司徒锦的眼里有失望:“是你背叛了熙华……”他顿了顿:“我从未想过,你是这么看待你哥哥的。”

楚明卓最受不了的,就是司徒锦这副姿态。

一个人可以不争不抢,兀自不动如山。

但她楚明卓那样的处境,她绝做不到甘心。

楚明卓说过,表哥的性子,她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掩埋在心里的真相一朝见了青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楚明卓咬牙,“表哥,你要背叛大临吗?”

主动摊牌,就是打算和她闹翻。在北临,自然无容身之地。

她叫住已经转身的司徒锦:“司徒锦,你今日胆敢迈出这一步,我就敢放出定安将军病逝的消息!”

“这于你有什么好处?”司徒锦苦笑,头也不回:“攻打州宿岛师出无名,你总还是要个能够领兵的将领。出军前扰乱军心,不过是自乱阵脚。”

“司徒锦!”

“不必唤我,我不会同意出兵的。”他不出楚明卓所料的补充:“明卓,当年的事我可以选择闭口不提,但也休怪我不念兄妹情谊。”

楚明卓冷笑道:“你当真要违抗朕的命令?”

她施压般顺口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抵死不从,非要违令,是否和南燕公主有关?”

这句话确实起到了点作用,司徒锦停步,面色稍显平淡。

“你们是仇人,”她轻而易举的下了结论:“你不会觉得陈黎会放过差点灭她母国的人吧?亦或是放弃家国仇恨?她都不会。”

楚明卓像是捉到破绽似的,紧追不舍:“是,你说我不择手段也好,蛇蝎心肠也罢,但我总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摆出俯瞰一切的架势:“表哥,只有拥有权势,恐怕才不枉这一生。你又何必坚持你那不值一提的原则?”

他厌倦尔虞我诈,故而身处朝堂,却仍然一心采取以暴制暴的手段进行压制。

楚明卓都看在眼里。

“所以啊,”司徒锦很快的笑了下,似乎在想自己真正浪费了这样一点时光被荼毒,他释然道,“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或许和陈黎无关,他立下的志向,其实本也不在这里。

从很早手握那血淋淋的真相开始,盛京城,就更加不适合他了。

说开了也好。司徒锦慢慢闭上眼睛。

而他身后的楚明卓缓缓扶住龙椅把手,深深按了上去。

她为了坐上这万人之上的九龙宝座,就连亲哥哥都可以舍弃,更莫说,一个小小的司徒锦。

既是违抗她,那便除掉。

且此人与南燕公主有旧,谁也不知他二人有何关系。

那日殿中不愉快的争吵谁也不清楚,只是很快传出了一个消息,已经被视作定海神针的定安将军身体抱恙,且在皇上宣称要举兵攻打州宿岛的那日早朝上发生的。

传言,皇上的脸色变幻莫测,但到底回复了平静,留下一句罢朝便散了朝臣。

朝中私语者自是不少,可谁也没想到,五日过后,闭门谢客的定安将军忽又持枪,光明正大的入宫。

他请旨带兵前往州宿岛。

与此同时,靠近北临边境的茂林之内,一身穿深墨色斗篷的男子疾速勒马,抬眼看了看天色。

天上的卷云全然缠绕在了一起,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密林悉悉索索的,传来了不小的异动。

他摘下兜帽,虚叹了口气,“都出来吧。”

原先还是静了一时半刻的,但比耐性,就是身为杀手,他们也难敌久经沙场的司徒锦。

从天而降好些覆着面罩的黑衣人,为首之人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压低声音道:“将军,得罪了。”

司徒锦心知肚明,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算算日子,“他”如今该整军待发了。

自从那日和楚明卓大吵一番,双方都戳着各自的痛处。

他承认,自与陈黎告别,那数次谈话过后,他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是不可能的。

他和陈黎别无可能,甚至陈黎也亲口说过。

可就是那么一个瞬间,他就是想要见到陈黎,想要再听她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讥讽他的不自量力也罢。

而这些,他仔细想过,南燕和大临相隔着的,是道天堑。

永远都是。

刀光血影中,司徒锦就那样直愣愣的盯着她。

陈黎感到浑身发冷。

她呜咽了下,倏而睁开了双眼。

原来,都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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