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慌不忙，扭转过“寒霜极鸟”的身体，它的脚由一根琉璃柱代替支持在黑色的台座上。
台座看起来很有分量，且采用了昂贵的“珐琅技艺”做独特、绚烂的雪图景。
最后设计成可以横向旋转的样式。
小二碰了碰极鸟头上的羽翎，它的琉璃眼便散出一缕蓝光。
后者单眼凑近，不眨动。
立时，一道稚嫩的男童音在琉璃鸟内部响起:“验证通过，琉璃灯工厂坐贾部长工张耀欢迎您的使用。”
旁边的锦音小声调侃锦书，“阿兄，是你的声音！”
锦书脸庞红彤彤的，没有羞耻的扭捏，声音淡淡地，“别说话。”
我听到了。却不觉得像，大约是三四岁和十一二岁的差别。
能发声用的是留音石么？
“它会说话！这只鸟……这个动器会说话！”有人惊呼。
“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有人沸腾。
“难道里面真的关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有人异想天开。
“大伙儿静静！现在由我张耀为你们展示它的神奇。”
一听到这个，沸腾声即刻戛然而止。
我也很好奇，炼制它的人为什么会想到加入“声音”？
独见张耀凑近鸟头，念动声源法纹，“寒霜极鸟，开启一级暴风雪。”
琉璃鸟内部发出震动，“已为您开启。”
法随声动，极鸟的翅膀下端一横排“倒月型”细缝如眼睛一般睁了开来。
暴风从小小的黑洞中翻涌出独属于冬日的雪花。
飘飘扬扬、吹拂走夏日里的闷热。
雪花冰凉的触感在我肌肤上炸开。
耷拉在我胸前的红棕色长卷发也被暴虐吹飞。
虽然有点夸张，但不夸张无法言表我内心的震撼！
到底怎么做到的？
也太匪夷所思！太奇思妙想了吧！
“是雪！是风！小小的身体是如何做到吹出这么大的风？甚至不要下人手摇，比我家里的‘七轮扇’（西汉）好用多啦！就像是仙人在施法！”有人感慨。
“这分明是两种物件，根本做不得比较！我们用的都是‘机械风扇’小到七轮扇，大到‘水力扇车’（唐），听说宫里还匠造了一种在户外拉绳的大型拉绳式风扇（清）。一拉，即满室寒凉。”有人辩论，“但我们眼前的新品动器实乃是‘灵力风扇’！本质上有绝大区别。”
张耀听闻，吊起大大的笑容，“这位客官见解独到，一看就是我琉璃厂的忠实用户！没错，雪花和鼓出的风都是用灵力提供动力驱动极鸟内部——哼啊哈哈哈，一不小心差点说出大秘密，见谅见谅。吊起众位的胃口，是我的失误！这样好啦！今日凡是市买寒霜极鸟的客官都将享受八折的优惠，由我个人承受老板的怒火。万望各位客官手下留情。”
一时间全场沸腾。
标价九百九十九颗下品灵石的寒霜极鸟卖出去一台又一台。
一颗下品灵石等于五十金币，换算下来一台寒霜极鸟就是四万九千九百五十金币！
够普通人十辈子的吃穿用度。
话是这样说，但到底没扛住诱惑。
我在一声声的“我要我要”中迷失了自我，很显然在场的富户豪商都是有备而来。眼见着即将卖光，脑子一抽，手先动了起来，十颗上品灵石直接砸在柜台上。
那精纯的灵气光芒就这么离我而去，想要挽回，极鸟立时被小二哥眼疾手快的塞入我怀里，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
纷乱的环境下，张耀亦不忘讲解，“买到就是赚到啊各位！寒霜极鸟本质上就是模仿的雪域高原灵兽山脉独有的冰属性灵兽‘寒霜极鸟’的特性。它的羽毛下暗藏玄机，展翅凌空时扇动的气流甚至能回旋成暴风。它的成名绝技‘裂空暴流’就如同琉璃鸟翅膀上的黑洞，可以裂开空间形成更大更寒冷的气流。”
有人起哄，“那这也不够大不够冷啊！”
有人附议，“是啊是啊！还能更猛么？”
张耀大笑三声，“那便如您所愿。”
他靠近鸟头，在短暂平静中，唱和法纹，“寒霜极鸟，开启三级暴风雪！”
“已为您开启。”
声落，极鸟翅膀三横排“倒月型”细缝逐级“睁开”。
现下，真的可以用“暴虐”来形容了！
站在最前排的我，是最先领略到冰风“寒冷刺骨”滋味的人。
大朵大朵的雪花挂在我的长卷发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模样滑稽可笑。
早已知晓极鸟特性的“知情人”，在开启时，已利索的跑到两边。
独留我一人狼狈。
是我太低估它的威力啦！
怪不得它的底座那么重。
整个店铺不到半盏茶时间就凉到浑身清爽。
室内的气温和外面的烈阳天，呈现两级分化。
这样的直观感受换来了震天响的热烈欢呼。
大家购买的积极性更加高涨，甚至有人不顾形象爬上柜台争抢，排山倒海的气势差点把木制的柜台压垮。
幸而我躲得快，不然肯定被挤成肉饼。
张耀机敏的躲过暴乱，高声喊:“各位贵客，没买到的也请不要灰心丧气，明日早些来，肯定能买到第二批寒霜极鸟的。本款新品不能定制外观，但可以定制颜色，有需求的可前来登记。需要大批市买的，需本人到琉璃灯工厂找付楚付会长商谈。”
他甚至特意提醒，“另外，冷风吹多了对身体不好，大家也不想吹着吹着就去看郎中吧？寒霜极鸟善解人意，开启一个时辰后，会自动关闭一个时辰。如此循环。”
而后拍掌令人摆好桌子，安排后续服务，吵杂声逐渐止息，“已市买寒霜极鸟的客官，请在工人安排下提供名籍、户居、照身帖（秦）或腰牌（清，官职防伪）、路引方便登记寒霜极鸟动器使用权。”
买个动器这么麻烦的吗？
他的声音慢慢恢复正常音调，“如果先前已经市买过琉璃灯的贵客，需要再把琉璃灯的充能灵石带来。因为工厂内部变动，凡是使用琉璃动器都必须提供个人户籍。”
他突然问起，“各位客官有看过今早的邸报吗？”
邸报现今没几个人看，倒是铁鸟胡同里的五花报房热衷时政，现在走街串巷的小经纪应该在卖了。
来琉璃厂动器铺的人盖因一大早就跑来守门，如今问起自是一脸懵。
有人发问，“这跟我们买动器有关系吗？”
张耀笑了笑，“当然有关系。没看过也不打紧。大周帝颁发诏令:从今以后，凡大周子民皆人手一个充能灵石。如有诰命在身的官职大人一般出门必须佩戴能验明身份的腰牌。以方便统计人口，抓捕逃亡的罪犯。‘充能灵石’就相当于我们老百姓的‘照身帖’。等制度普及开来，我们去另外一个府城便不需要等官府开通路引，想去便去！”
有人惊喜，“哇！充能灵石这么便利的吗？它是怎么记录我们的户籍信息的？对啦！你们是怎么做到让动器开口说话的？比乌梢灵脉里的五品灵兽开口说人言还让人惊讶！”
张耀很自豪的说:“让动器开口很简单，南海归墟道那边盛产‘留音螺’，只要提前留好音，再用一些特殊手法使固定的语句在得到‘命令咒语’时启动就可以啦！至于怎么记录户籍信息？请各位贵客到这边的展台来。”
他领着众人到靠墙一边更大更长的展台去，“各位请看，这台四四方方的缩小型拱门叫做‘南天门’。横梁龙凤呈祥，以灵石点睛。两边柱身上的牡丹浮雕采用的是‘镂雕漆工艺’。漆层肥厚，花纹层次感强??。它的构造看似简单，实则成型非常艰难。它是由修仙界八名元婴真君和一位化神大能集天地造化之力锻造而成。和通灵的灵宝、认主的神器毫无二致。”
有人质疑，“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还八名元婴真君一位化神大能！他们有那闲空功夫下凡？就为了替一个工厂造一个门？小二郎你夸张过头了吧？”
有人附和，“是啊！太夸张了。且不说工厂请不请得来？就这一个门真有你说得那么神？”
我亦感同身受，但……无意中觑见付心一众人藏在人群中窃笑的表情有点看戏的意味。
不免信了三分。
她旁边的司马圭散发出的灵气星点精纯度就是元婴初期的实力。
也许她真能请来也说不定。
围绕在一个修士周身的“灵气星点”越多代表实力越强，亮度越大就越精纯。
一般情况下是肉眼不可见，只有打斗时从丹田运气到一定浓郁程度方可看见。
张耀无奈的笑了笑，“大家都看到了，你们手里抱着的寒霜极鸟就是这么神！怎么现在反倒怀疑起‘南天门’的厉害？”
有人解释，“主要是太夸张了！不敢信啊。”
张耀叹了口气，“好吧！我演示一番给各位看。”
他拽下腰间悬吊的紫色充能灵石，“看仔细了，各位。”
一手插入南天门黑色底座正面六角孔内。
霎时，南天门四四方方的框架中涌现“水幕”，缕缕涟漪泛起的折光可闪耀人眼。
水幕一出，“哇”声一片。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南天门凤凰浮雕内部发出，“凤眼”随之闪烁一瞬，“琉璃灯工厂坐贾部长工张耀，充能灵石已验明。”
张耀对准南天门扬声道:“充能灵石除籍。”
“已察明坐贾部长工张耀具有该项权利，已为您除籍。”
在场人皆是目瞪口呆，不敢发声言语。
张耀接着述明需求，“充能灵石上籍。”
“已察明坐贾部长工张耀具有该项权利，已为您开启。”
言毕，凤凰浮雕镶嵌的灵石凤眼突然爆发出一道白光。
“请站在白光中。”
张耀依言照做。
“请后退一步。”
张耀再次照做。
他神情镇定自若，显然是对上籍方法了然于胸。难道他除了给自己上过籍，还为很多人上过籍？这娴熟的姿态、这悠闲的步伐像舞女甩袖一般自然。
我霍然意识到“南天门”兴许不是近来产物，而是已经在某个地方使用了很多年。
一点消息都没有。
“寒霜极鸟”或许也在其列。
为什么会冒出这种直觉？
南天门持续发声，“请保证身后无人。”
他身后的客人立马让出很大的位置，面色红润喜悦到一种陶醉的程度，那似乎该叫做“荣幸”。
服从神器的安排让他们感到身心雀跃和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