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为走上前去，一手搭在何述风肩膀上，一手搭在姜幽肩膀上，笑眯眯道：“走，师兄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何述风嫌弃地扒开他的手，“你能不能正经点，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容师兄让你来幽明山有没有交代什么，可不要你玩性大发给忘记了！”

沈墨为被何述风这么一说，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撇撇嘴，“什么嘛，我不就是出来透透气嘛，再说了，容师兄能交代什么，还不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

何述风翻了个白眼，“沈墨为，你别忘了，你出来是干什么的，要是让容师兄知道你不干正事，他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姜幽看着这俩活宝拌嘴，忍不住笑出声来，“沈师兄你别看述风唠叨我，这一路上他心里最记挂你的安危。”

沈墨为听姜幽这么说，顿时有些得意，他仰起头，看着何述风，“看看，姜幽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述风哼了一声，“你少得意，我那是怕你死了，害得我也被连累。”

“嘿，你这话说的……”沈墨为作势要打他，何述风一边躲一边还嘴，二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往前走去。

姜幽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沈师兄，述风，你们慢点，等等我。”

山下酒肆里，姜幽忐忑不安看着沈墨为，与何述风眼神来回交换，欲言难止下是不知如何开口，又或者是拉不下面子。

沈墨为看着姜幽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姜幽，你不用这么拘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姜幽低着头抠着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沈师兄，那天我和述风爽约没有陪你看月亮，为何见我们不生气，不该是责骂我们一顿的吗？”

沈墨为闻言一愣，没想到姜幽会这么问，他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肯定是有事才会爽约啊。”

“可……可是我们本来约好的……”姜幽有些语无伦次。

何述风心直口快道：“明明就是约好的日子，我们俩突然不见人影，沈墨为你居然没有生气，还一点都没怀疑？”

沈墨为看着他们二人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便故意逗弄道：“生气又能怎样？我总不能打你们一顿吧？”

何述风还真的点了点头，“你要是生气了，把我俩打一顿都没关系，这样你心里还能好受些。”

姜幽也在一旁附和，“对啊，沈师兄，你打我们一顿，心里肯定会舒服些。”

沈墨为听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缓过气来，有些无奈道：“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抽了？好好地打你们一顿做什么？我又没受什么损失。”

姜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是……可是我们……我们……”

沈墨为看着姜幽吞吞吐吐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别可是了，我都不介意了，你们就别再纠结了。”

何述风闻言，便也不再纠结此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姜幽也学着何述风的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沈墨为看着他们二人豪爽的喝法，不由得失笑，“你俩慢点喝，这酒可不是水，别呛着了。”

“没事，沈师兄，今日我们高兴，就让我们喝个痛快！”姜幽说着又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何述风一边喝酒，一边和沈墨为闲扯着，什么都说，言语间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墨为眼眸中的戾气。

“沈墨为，你说你怎么就不生气呢？”何述风喝了酒有些上脸，脑子也开始晕乎乎的，“你知不知道，我和姜幽当时有多纠结……”

沈墨为知道他酒后失态的毛病又犯了，本不想搭理他，继续听着，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纠结什么？”

“纠结要不要告诉你我们其实……其实……嗝~其实没去练剑。”姜幽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脑子也不是很清醒了，“我们其实去了考核，述风他的排名就要在你之上……”

沈墨为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拍了拍何述风的肩膀，“所以呢？你们怕我生气？”

姜幽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沈师兄，我们不想惹你生气，可我们也不想骗你，我们……”

何述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大声说：“我何述风就是要证明自己，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何述风不比任何人差！”

沈墨为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模样，有些担心他摔着，便伸手去扶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厉害了，你快坐下吧。”

何述风推开沈墨为的手，继续大声说着，“你别扶我，我还能喝，我没醉！”

姜幽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我们没醉，沈师兄，你别笑话我们，我们……嗝~我们就是想证明自己。”

沈墨为看着他俩醉态可掬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好好好，你们没醉，都厉害行了吧。”

何述风听了这话，这才满意地坐下，然后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墨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看着腰间多出的腰带，才明白，这是何述风从小到大的道歉方式，他嘴硬，他嘴贱，简直是欲文宗无比默契的好兄弟！

姜幽醉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身子歪歪扭扭地往一边倒去。

沈墨为眼疾手快地扶住姜幽，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酒壶，给他倒了杯茶，“喝点茶吧。”

姜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沈墨为递过来的茶，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姜幽被摔杯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满地的碎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沈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就是一个杯子嘛，碎了就碎了。”沈墨为倒是无所谓，他站起身来，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何述风见姜幽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他转过身子，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沈墨为看着何述风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看你，喝得烂醉，都不知道你来干嘛的。

何述风虽然醉得厉害，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听见沈墨为的话，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沈墨为，“我……我是……替容师兄看着你的。”

“好好好，你是替容师兄看着我的，行了吧？”沈墨为哭笑不得，他走上前去，扶住何述风，“那你好好看着，我保证不乱跑。”

何述风听到这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才心满意足道：“这还差不多。”

沈墨为看着烂醉如泥的二人，无奈地摇摇头，抬手叫来老板：“结账。” 走出酒肆，只见何述风和姜幽满脸通红，脚步虚浮，显然喝了不少。

沈墨为看着他们两个，揉了揉眉心，“我真是欠你们的。”

沈墨为无奈之下，只好将何述风、姜幽一左一右扶在肩上，一步一步朝着幽明山的方向走去。

月华如水，洒在三人身上，留下一地斑驳树影。何述风一路上迷迷糊糊地念叨着，沈墨为只当他酒后胡言乱语，并不在意。

沈墨为带着他们回幽明山的客房躺好后，才一人走去北外院。明明该停下脚步，可心中却有个声音指引他往前走去，好似这样就能弥补前世犯错的愧疚感，可是上天不会对一个恶人太好的，也许，是网开一面

沈墨为每往前走一步，前世的记忆就变得愈发清晰。幽暗的小巷，破旧的草席，被挖去双眼的尸体……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沈墨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与现在的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做不到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北外院，夜色中不见一个人影，这里是幽明山的最角落，平时也鲜少有人会过来。

沈墨为在北外院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抬脚走了进去。北外院不大，却五脏俱全，正前方有一间屋子，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屋子。沈墨为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着左侧那间屋子走去。

沈墨为站在屋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他不知道里面住着的是谁，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沈墨为望着紧闭的屋门，踌躇半晌，终是抬手叩了叩门。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他不禁有些紧张。

屋内没有回应。沈墨为蹙了蹙眉，又抬手叩了叩门，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有人吗？”

屋内依旧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沈墨为不死心，又重重地叩了几下门，“请问有人吗？”

屋内的烛火摇曳着，映照出一个人影，隔着纸窗若隐若现。随着“吱呀”一声，屋门缓缓打开。

沈墨为抬眸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站在门口，一身月白色长袍，痴愣的模样，是昨夜被他救下的余禾，洗去一身血迹，也掩盖不住他谦谦君子的气质。

余禾立即握紧衣摆，缩头缩脑望着沈墨为，讷讷地问道：“沈公子，可是余某昨日令你心生不满，还是昨夜里追杀我的人，又出现了，可有给您添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