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宁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言嘉卉很难听清楚他说的每个字。
断断续续的，她只听了个大概。
什么收购，什么期限……
果然，去国外找自己的两拨人是林家和白攸宁的。
白攸宁……还在对万事念念不忘。
通话的时间不长，白攸宁并没有什么耐心和林鹤多说什么，他只在意结果。
才想翻开资料看，他又想起这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
转身，他看着沙发上已经睡过去的人，无奈了揉了揉眉心。
睡在这不合适，丢出去也不合适……
言嘉卉一早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这个沙发还是短了些……
不对，沙发？
她昨晚装睡的时间久了，竟然真的就在这儿这么睡着了……
那，白攸宁呢？
敲门声响，她急匆匆的穿上鞋子。
“路秘书，醒了吗？”
是司空遥的声音。
捋了捋有些乱的头发，言嘉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然后走过去开了门。
“早上好。”
司空遥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礼貌微笑。
“早，因为打你手机不通，所以过来叫你。”
闻言，言嘉卉上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想起来了，昨晚真没带手机过来……主要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在这儿……
不过，白攸宁呢？
“那个……司空，白总呢？”
“老板刚去餐厅了，路秘书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也尽快准备一下过去吧。”
吃完早饭今天还有其他工作安排。
言嘉卉紧紧抿着嘴唇。
不是……她是想问白攸宁昨晚睡在哪儿的。
她刚醒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床上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总不能是早上他已经叫人来打扫过了吧。
“哦，老板昨天睡的我的房间。”
司空遥很自然的开口解释，“我让前台又给我开了一间房。”
言嘉卉连连应声，一脸囧意。
飞快的回身抱起自己的外套，她疾步朝自己的房间过去。
等她再去餐厅的时候，正看到白攸宁在慢条斯理的擦嘴角。
“白总……”
司空遥不在，李定威也不在。
白攸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路秘书昨晚睡得怎么样？”
言嘉卉耳垂有点发热，却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太好。”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因为赶时间，她只简单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
这样未施粉黛的模样配上她这句有点委屈的话，倒是瞧着格外引人怜惜。
“沙发有点舒展不开。”
她实话实说。
白攸宁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他以为她会说还不错。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错。
眉梢微挑，他放下手里的纸巾，双肘搭在餐桌上，往前凑近了几分。
“那你觉得我昨晚睡得怎么样？”
言嘉卉没躲开，就直直的看着他。
“应该，还不错？”
至少他是睡在了床上吧。
白攸宁睡得并不好。
不过，并不是因为在司空遥的房间里。
他有点认床，在哪儿都一样。
“哦？你是这么觉得的？”
他目光里仿佛燃着火焰，看得言嘉卉莫名有些心焦。
而且，他这语气突然让她想到了他昨晚的话。
他问自己和叶离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她稍稍别开眼，又站起身。
“白总吃好了么？我再去给你拿点水果？”
见状，白攸宁向后一靠，一只手搭在身侧的椅子上，“吃你的吧。”又看了一眼手表，“给你十分钟。”
最后，言嘉卉只匆匆吃了一片面包，喝了一杯牛奶。
或者说是半杯，因为有点烫。
只两个人一起走出餐厅之后，她看着白攸宁转身的方向，忍不住叫住他。
“白总，这边。”
他走反了。
他们现在应该是要去红枫山庄的管理处，刚刚司空遥给她发了信息。
白攸宁却没停下步子，依旧往前走。
言嘉卉无奈，只能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然后跟了上去。
就这么跟着他又走回了住宿的房间门口。
而且是她的房间门口。
“白总？”
白攸宁抬起了手腕，“一分钟，去换双鞋。”
他话音落，言嘉卉却有点懵。
什么意思？
换鞋？
然后，她又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的高跟鞋上。
白攸宁轻咳一声，“就穿这一双鞋来的？”
“你这双鞋，影响工作进度。”
反应过来，言嘉卉朝着白攸宁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
“谢谢白总。”
推门进了屋，她上扬的嘴角却垂下来。
不过是一句漫不经心轻飘飘的“关心”，怎敌他对林蔚的伤害。
*
这次一行人来临市出差，原计划是三天的，可因为白攸宁的行程有变，临时改为了两天。
很多工作在第二天都被加快推进了不少进度，等他们一路回到浦市的时候，已经月挂柳梢头。
这次司空遥很自觉地没再多问什么，只直接把车子停在了景苑门口。
言嘉卉利落的下车，朝司空遥笑着摆手。
“谢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白攸宁就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抱胸，看着她和司空遥客套。
等那辆车远去，他垂眼看着言嘉卉。
“你不应该跟我道谢？”
言嘉卉笑得比刚才甜了许多，“当然应该啦，所以，我能加一下白总的微信吗？”
白攸宁满眼不解，不知道这姑娘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
只不待他应声，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童声。
“舅舅！”
下一秒，顺着声音的方向，他转头看过去，就见着一个粉色的小团子朝自己跑过来。
来不及蹲下接住她，小团子已经直直撞到了自己的腿上。
好好好，生疼。
小丫头还先瘪起嘴来，眼看着就要哭了。
“张子艾，别哭，憋回去。”
听到头顶上白攸宁有些严厉的声音，艾艾吸了吸被撞得泛红的鼻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只转头，她看到白攸宁身边站着的人，又瞬间阴转晴笑起来。
她这次挪动的小心了不少，稳稳抱住了言嘉卉的腿。
“小舅妈。”
言嘉卉吓了一跳。
啊？
这谁？
同一时间，比起她的惊讶，显然有人比她更震惊。
这次是一个成熟的女声。
“小舅妈？”
“艾艾你叫她小舅妈？”
言嘉卉看过去，是一个梳着利落短发的女人，这个小女娃娃见到她，立刻就松开自己跑了过去。
“妈妈。”
这小娃娃叫白攸宁舅舅，那这个女人就是白攸宁的妹妹？
不对，她调查过，白攸宁是独生子，白家就他这么一个孩子。
堂妹？表妹？
总不能是白老爷子的私生女吧，否则应该不会这么亲密？
比起言嘉卉一脑门子的问号，白攸宁已经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小娃娃的后脑勺。
“张子艾你要是再乱喊，我就把你那一屋子的玩偶都丢了。”
艾艾立刻就抱住了薛可，满声哭腔，“妈妈！”
绝对不行！
她的艾莎公主，玲娜贝尔和米奇米妮……
薛可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白攸宁的胳膊，“你轻点，脑子弹坏了你负责啊？”
然后就在白攸宁说她和她老公本来脑子就不大好，遗传给张子艾也不大行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言嘉卉的身上。
真漂亮，颜值高身材也好，“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这会儿，言嘉卉终于想起来这个小女娃娃是哪个了。
怪不得她叫自己小舅妈，她第一次和白攸宁打照面的时候，在那个幼儿园里，她们见过。
脑海中把自己调查到的白攸宁的人际关系过了一遍，她对上了号。
薛可，白攸宁小姨家的女儿。
“我……”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白攸宁，“我不是，我是白总的助理。”
“你好，我叫路蓁蓁。”
薛可打量着她，“助理？”
“我哥不就司空一个助理。”
“你好蓁蓁，我叫薛可，这是我女儿艾艾。”
言嘉卉先是朝盯着自己看的小女娃娃笑了笑，才又开口解释，“我是秘书室的助理。”
薛可似解非解的点了点头，又笑嘻嘻的看向白攸宁。
“那艾艾为什么叫她小舅妈？”
而且，俩人站在景苑的门口，还拉着个小行李箱。
白攸宁一皱眉，“所以我说你女儿智商遗传了你。”
看谁都像她小舅妈。
“你怎么来了？”
她的住处可不在这附近。
薛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管我。”
白攸宁捏了捏鼻梁，他稀得管她。
“没事我可回去了。”
薛可的确不是过来找他的，听他这么说，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走走走。”
只艾艾朝着白攸宁说拜拜的时候，她又听言嘉卉也和她说再见。
诶？
“蓁蓁？”
言嘉卉停下脚步，“薛小姐有事？”
薛可抿了一下嘴唇。
她是看着言嘉卉跟在白攸宁身后要进小区的。
“你？”
言嘉卉会意轻笑，“薛小姐你误会了，我也住在这里。”
薛可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却也没再说什么。
言嘉卉心满意足的和她再次道别转身。
这算是意外的收获？
如果之前做的调查没错的话，薛可与白攸宁关系一向不错，她也经常去白家。
绯闻也不见得就都是坏的。
只她在小区里绕过一处微型喷泉之后，正看到白攸宁站在路灯下。
他原本在低头看手机，听到声音后，抬头看过来。
言嘉卉迎上去。
“白总？”
“你……在等我？”
白攸宁清了清嗓子，不答反问“不是要加微信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