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艾小朋友生日会那天，浦市阴阴的。
白攸宁下到地下车库之后，远远就看到蹲在自己车子前面的一抹白色倩影。
他先是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又放慢步子，缓缓靠近。
“地上有钱啊？”
看得这么入神。
头顶传来男人透着笑意的声音，言嘉卉抬头与他对视。
“站累了。”
蹲下歇会儿。
说着话，她起身。
只蹲久了，一下子站起来，险些没站稳。
白攸宁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注意点。”
没有偶像剧中的下腰抱，她却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白白净净的额头瞬间有点泛了红。
嘶……骨头这么硬，有点疼啊。
白攸宁也没想到，犹豫了一下，收回想要去帮她揉一揉的手，就虚虚放在言嘉卉的腰后，怕她再跌倒。
直到确认没事了，他收回手。
“没吃饭？”
说着话，他还仔细看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好不严重，泛红的痕迹也在慢慢消散。
言嘉卉点头。
昨晚又失眠，再醒来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起床后没胃口，先收拾了东西，又花了不少时间去翻看万事这几年的资料，等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洗漱换衣服出门。
见她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白攸宁没忍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巧不巧，就是刚刚她撞到的地方。
“不吃饭在这儿蹲着？”
言嘉卉差点想回给他一下子，“我！”对上男人的眼，她又抿了抿嘴唇，“我怕让白总等着。”
微微蹙眉，白攸宁转身打开车门。
“上车。”
他那天和言嘉卉说过了，要一起去薛可那儿。
只车子出了景苑还没十分钟，就停在了路边。
言嘉卉探头往窗外看了两眼，“艾艾的生日宴在这儿？”她虽然没仔细看薛可发给自己的地址，但怎么看也不在这儿吧……
白攸宁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等着。”
言嘉卉就真的没动，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等。
她不是多么乖巧，是懒得去追随。
白攸宁离开的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份红豆派和一盒牛奶。
随意的放到言嘉卉的腿上，他又利落的系上安全带。
言嘉卉摸了一下，红豆派和牛奶都是温热的，“白总。”
“说。”
“咱们不是去艾艾的生日宴吗？”
她现在吃东西，那等下什么也吃不下了。
倒不是她惦记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是她现在饭量本来就小，到了地方不动筷子也不好看。
“你不了解薛可，她那破节目很多。”
白攸宁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又看向前方，“不吃的话，到地方你可能都坚持不到开宴。”
“哦。”
“再倒了我可不管你。”
言嘉卉没再多说别的，只默默打开牛奶盒子喝了一口。
“谢谢白总。”
白攸宁又看了她一眼，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直到目的地，他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言嘉卉也没琢磨他的心思，只一口一口的把红豆派吃完，到她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车子刚好停稳。
还没下车，她就看到了门口眉开眼笑的薛可。
她身边站着的……是白攸宁的妈妈？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正在解安全带的男人，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所以，这才是薛可一定要邀请自己来的原因？
“走吧。”
“哦。”
回过神来，言嘉卉想解开安全带，但碍于手上还拿着刚刚装吃食的盒子，迟疑了一瞬。
“白总，帮忙解安全带和帮忙拿垃圾，你选哪个？”
*
不确定是不是白攸宁提前和薛可提过自己会和言嘉卉一起来，甚至她还没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薛可就迎了上来。
“蓁蓁！”
薛可热络的拉起言嘉卉的手，目光还在白攸宁手上的空盒子上停留了一瞬，嘴角漾着调笑。
“哟，少见你吃零食啊。”
白攸宁别开眼，“废话真多，没大没小。”
大长腿一迈，已经走在了前面。
见状，言嘉卉赶紧叫住他，“诶！白总！”
白攸宁快走几步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才回身，“怎么了？”
言嘉卉歪头一笑，又指了指车子，“我给艾艾带的礼物还在后备箱里。”
薛可挽着言嘉卉的胳膊，看着这俩人之间的互动，然后朝站在饭店门口的徐俐眨了眨眼。
徐俐就远远的打量着言嘉卉。
前几天她就听薛可和自己提到了这么个人，她当时还半信半疑的。
白攸宁年纪也不算很小了，今年刚好而立，谈恋爱很正常。拖到现在一直没交女朋友，也不光是别人的原因，他自己才是最大的问题。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会吃窝边草？
在自己的秘书室里交女朋友？
据她了解，秘书室里有一个对白攸宁有意思的，还是向光集团一个高管的侄女，她见过两次，长得很漂亮，而且能在秘书室里留下来，应该工作能力也不错。
可她一看就知道和白家没缘分。
至于逐渐走近自己的这个？现在她还不能下定论。
“呀！蓁蓁，你怎么知道艾艾喜欢这个？”
“我哥跟你说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薛可又摇了摇头，“不对，他自己都不知道艾艾喜欢什么。”
言嘉卉笑了笑，小女孩喜欢的应该大概就这么几类吧。
何况，她前两次见到艾艾，她穿的都是这个系列的裙子。
被薛可拉着进了门，她才发现，今天说是艾艾的生日宴，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社交场合。
不过也可以理解，薛可嫁入的张家，虽然比不上白家这样在浦市举足轻重，但大小也是个企业，每年收入也算可观。再加上和白家的关系，有不少人就算是奔着白家，也会和张家打好关系。
等的就是这种能和白家见面搭话的机会。
薛可是主人，她自然是不能只招待一个人。
白攸宁又被几个人围住走不开，到这会儿，在宴会厅里转了转，言嘉卉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会说薛可的节目多了……
是真的多。
光艾艾和其他几个小朋友的表演就好几个。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心在看，该鼓掌的时候倒是都没落下。
聚光灯打在小舞台上，看着那些灿烂的笑脸，她紧紧抿着嘴唇。
羡慕吗？
小时候她是羡慕的，羡慕得夜里做梦都想。
慢慢长大了之后，经历的多了，她再回忆自己的童年，倒是没了小时候那种感觉。
留下的只有庆幸。
“她们很可爱吧？”
身边响起不太熟悉的声音，言嘉卉看过去。
竟然是徐俐。
“白夫人。”
徐俐只笑，“不用这么称呼我，叫我阿姨就好。”
言嘉卉只笑了笑，“我是向光集团的员工，叫您夫人是应该的。”
她并不打算和白攸宁的父母产生什么联系，也不想套近乎。
徐俐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薛可不是说这是攸宁的女朋友吗？
攸宁没主动介绍就算了，他可能是还没定下心性。但这姑娘怎么也好像是想要和她划清界限似的……
白家竟然还有让人这么抗拒的时候？
“你是今年新去秘书室的？”
言嘉卉点头，“嗯，我才入职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
徐俐更好奇了，这姑娘有点东西啊。
她盯着言嘉卉看得太过入神，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接近。
白攸宁刚刚就看到亲妈奔着路蓁蓁过去了，这会儿注意到亲妈的表情，他不得不打断了一直拉着自己说话的人。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失陪一下。”
“妈。”
徐俐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怎么？”
言嘉卉看向白攸宁，轻一点头，“白总。”
白总？
徐俐的目光在自己儿子和姑娘身上往返了好几次，开始怀疑薛可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可瞧着白攸宁的几个反应，也不像是清白的啊。
片刻，她拍了一下白攸宁的胳膊，转身贴近他，压低了嗓音，“儿子，你不会还没追到手吧。”
白攸宁挑眉。
不是，谁说他在追她了？
“行了啊妈，你可别再听薛可一天天的胡说八道了。”
言嘉卉虽然听不清，但也大概猜得到这母子俩在嘀嘀咕咕什么，她倒是挺满意的。
这段时间，没白浪费时间。
下一秒，她余光一扫，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不自觉的拳起了手心，她的目光不受控的凌厉了不少。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他。
第一次是看到他的照片，那是她主动去搜索的。
第二次是远远的看到他，那是她出国的前一天。
这次距离又近了不少。
是林建康。
她对这个老东西没有一点好态度，只不过，碍于眼下的种种情状，她不能对他发泄什么。可对林建康，她的情绪不亚于对白攸宁。
不，恨意要更强烈。
白攸宁注意到了她面上表情的细微变化，顺着看过去，正看到林氏的董事长朝自己走过来。
“白夫人，好久不见。”
林氏与张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出现在这儿倒是不奇怪。
徐俐当初也是跟着老公一起创业闯荡的，所以和这些人也是认识的。
见面聊几句，很正常。
“这位是？”
林建康的目光落在了言嘉卉的脸上，笑得格外和善。
他见着这三个人在一起，很自然的觉得言嘉卉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哦，这是攸宁的秘书，也是薛可的朋友。”
徐俐自然的回答。
指甲紧紧压着掌心，言嘉卉尽力提醒自己控制面上的表情与说话的语气。
“林总你好，久仰大名。”
后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她已经极近努力不咬牙切齿了。
短暂的客套，疏离又虚伪。
言嘉卉怕自己会忍不住，松开一直拳着的那只手，作势摸了一下手包里的手机，“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然后，几近是小跑的出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