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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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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意堇把门砰得一下关上,转过身用背捂住门缝,对各位夫人道:“妹妹许是太累了,在睡着呢。胡姨娘和各位夫人先回,我去把妹妹喊起来。”说罢还对着胡姨娘使个眼色。

这种明显有猫腻的场景,夫人们怎么可能离开,看八卦怎么能不亲临现场。主人家的脸面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这些人虽说家里有点小钱,但离那些真正要脸面的王公贵族还差得远呢。比起面子体统,还是说别人闲话能让她们多吃三碗饭。

于是夫人们像是没听到陈意堇说的一样,脚钉在原地,眼睛里迸发精光,嘴上却说:“意堇你进去叫她吧,都说好了一起来一起走嘛,不差这一会儿。”

“就是。咱们这么大动静,估摸着都醒过了,要不找个丫鬟进去瞧瞧。”

胡姨娘早就看不下去了,这些人嘴上关心,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眼睛一转又看到陈意堇那个做作的样子,心道,这蹄子开了门到底看见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全靠她一张嘴一上一下叭叭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定是装出来坑我女名誉的。

一边这样想,一边又在心里打鼓。可是陈意堇在这好好站着,之前安排的马夫去哪了?该不会那个死人跑来这里了吧。想到这种可能,胡姨娘的心像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攥住一样,揪得生疼。

最终权衡利弊,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让这些夫人回去,回头城里的风言风语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心一横,赌一把,这门一定要亲眼打开看看才行。

胡姨娘站出来说:“意安还小不懂事,我这就叫她起来给各位夫人赔罪。”说罢,手上用劲把陈意堇扒拉开,将门打开一个只容她一人进去的缝。

胡姨娘的右脚踏进房门,左脚却顿住了。她透过屏风隐隐约约地看到床帐里有两个人影,绰绰约约,层层叠叠。床前地上堆了一地的衣物,有一件分明是陈意安的里衣。

胡姨娘搭在门框上的手突然开始颤抖,整张脸变得煞白,这天杀的马夫,不得好死!

她要镇静,要忍耐,这一切一定是陈意堇这个害人精做的。现在乱了阵脚,一切真如她的意了。

胡姨娘缓缓转身,悄悄地把门合上,强撑着挤出微笑对夫人们道:“我看意安睡得沉,就不去打扰她了。她这两天在我跟前布置这场宴席都没睡上个好觉,给大家赔罪了。”

事到如今,只要没人看到,就不算板上钉钉,到时候城中传出什么不中听的,矢口否认也总比过被人亲眼看到陈意安的活春宫强。

夫人们听到胡姨娘这样说,知道看不成热闹了,不便多留,三三两两地结伴回花园,准备带着一肚子八卦告辞离开陈府。

谁知夫人中有人小声地和旁人说:“刚刚胡姨娘开门的时候,我踮脚稍稍瞄了一眼,就一眼啊,看到里面床上躺着两个人!衣裳散了一地,你说该不会是醉酒误了事吧...”

*

夫人们走了,胡姨娘也不能多留,斜睨珍珠一眼,示意她留下来收拾烂摊子。陈意堇也跟着一起,美名曰替姨娘分忧。

胡姨娘站在府门前送走一位位夫人,看着一旁的陈意堇像朵交际花似的,和夫人们说笑打趣套近乎,渐渐融入陈家社交圈子圈子,而自己的女儿却被一个马夫沾了身子。

那种眼神化作毒蛇,恨不能爬满陈意堇全部的身体,将她的眼、她的心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沉浸在自己情绪的胡姨娘没注意到站在人群后的珍珠,正急得直跺脚,可是碍于那些夫人和娘子们又没办法冒然打断她们的聊天。

好不容易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珍珠赶紧上前凑到胡姨娘面前嘀嘀咕咕说了两句。

胡姨娘听罢大怒,柳眉竖起,扬起手带着风声,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珍珠脸上。珍珠的头被打地偏向一侧,原本白皙的脸庞立刻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

“糊涂东西,怎么不早点说。”而后转头狠毒地盯住陈意堇的脸庞,便朝内院走去。

珍珠也不敢多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陈意堇见状扭头吩咐了杏儿一声,随后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西厢房。

陈意堇到的时候就看到陈意安坐在床边低声抽泣着。

脚边跪着一个人,只着小衣,两条手臂两个妈子一左一右死死地驾着,脸被打地血肉模糊,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看着要渗出血来。旁边的嬷嬷还不停手,五指收紧掐住那人身上的软肉,用力一拧,那人拼命挣扎,却是徒劳。

眼瞧着人要被打死,陈意堇开口道:“这不是屏儿吗?犯什么错了要这样惩罚。”

胡姨娘在一旁横着脸道:“这没旁人。陈意堇收起你那幅样子,做给谁看。你现在满意了?”

胡姨娘万万没想到,刚刚屋里的两人其实是陈意安和屏儿,是她自己心虚加上先入为主,以为马夫没去陈意堇房里而走错了地方,是她自己害了女儿清誉,给人留下了话柄。

胡姨娘恨,恨陈意堇这个仅仅十几岁的丫头竟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识破了自己的计划,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反将一军。

给陈意安和屏儿下药,设计让两人同处一室。两人又因为药效神智不清,双双脱了衣裳在床上欲.火焚身。

胡姨娘越想越气,最后怒极反笑,问陈意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意堇施施然地找了个凳子,慢条斯理地坐下,还招呼了旁边丫鬟给她倒杯茶,道:“姨娘说发现什么?哦,意安和屏儿啊,就刚刚啊。”

胡姨娘要被陈意堇气死了,正要开口继续问,这时坐在床前的陈意安突然起身冲向陈意堇面前,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陈意堇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害你了?”

陈意安:“你别装糊涂。你什么时候给我,给屏儿下的药?”

这时,注意到房门口有道影子,陈意堇拿出沾了辣汁的帕子,在眼睛上蹭了蹭,随即红着眼对陈意安说:“妹妹,我知道今日你觉得我抢了你风头,对我不满,但是也不要这样血口喷人。我没有你口中的药,何来的下药。”

陈意安满脸酡红,看起来药效还没下去,伸出手就要朝着陈意堇的脸打下去。

“住手!”

见到来人,屋内的丫鬟齐齐跪下,胡姨娘、陈意堇站起行礼,只剩下陈意安反应迟钝,扬着手把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陈意堇身上。

本在行礼的陈意堇顺势一倒,趴伏在一旁的矮凳上,旋即低声哭泣。

胡姨娘见状不妙,暗道老爷怎么回来。然后赶紧将陈意安拉到身旁,上前向来人行礼,抢先说道:“老爷,意安这是被陷害了,一时不能接受才打了姐姐。你可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陈秉元今日刚进府就听陈意堇的丫鬟杏儿报信说胡姨娘要打死人。本是不相信,胡姨娘这么多年一直对人温柔,怎会做出这种事。谁知过来一看,这屋子好不热闹。

陈秉元没理会胡姨娘,向后抬抬手,便有两名粗使婆子将屋内还吊着一口气的屏儿抬出去了。不过抬出去后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总归不可能在主子跟前伺候了。被人下药,还脱了衣服和主子共卧一床的丫头没人会再用。

陈秉元径直朝屋内走去,路过胡姨娘母女时,眼都没抬一下。倒是路过趴着的陈意堇,伸手将她拉起来,还说:“你受委屈了。”

陈意堇继续用帕子抹眼睛道:“姐妹间小打小闹,不委屈。”

陈秉元看着陈意堇红着的眼眶还有泪水在打转,嘴上却说不委屈,何其的揪心。这个女儿就是太懂事了。与她比起来,某些人太过了。

陈秉元拉着陈意堇一同坐在了窗边的榻上,旁边的丫鬟见状立刻奉上茶盏。

陈秉元手摸到茶盏,便一把扔出去,摔到了胡姨娘母女脚旁,给两人吓得直接跪下喊冤。

胡姨娘声泪俱下道:“老爷,今日受屈的可是意安。你怎得对我们发这么大火?”

陈秉元:“搞什么赏花宴。赏的是花吗?我看赏你的丑是真。”

胡姨娘道:“今日本一切顺利,若不是大娘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陈意堇犯了什么错。

陈秉元不耐烦,眉头紧皱:“关大娘子什么事。”

胡姨娘擦擦眼泪继续道:“大娘子今日不知怎得见到意安和屏儿躺在一起便大惊小怪,让其他的夫人误会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就这样被误会了,她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陈意堇早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也懒得和胡姨娘打机锋,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到:“请爹爹为我做主。”

“今日我在宴上弄脏了衣裙,胡姨娘着人带我更衣。可那人欺女儿久不出院门,竟把女儿往那外院附近的屋带。女儿察觉不对,便悄悄躲在屋外,谁知看到了外院的马夫朝着那屋里去!女儿吓坏了!”

陈意堇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这次不是装的,是真觉得后怕。若不是自己提前得知一切,今日必将中这毒计。试想她一个女子,怎能对抗得了外男!

“爹爹,您明察,女儿一辈子差点被胡姨娘毁了。”

胡姨娘:“你竟敢信口胡吣!”

陈意堇哭得泪眼婆娑,继续道:“爹爹,女儿当时害怕极了,将那房门直接锁上了。您可以让人去查,那马夫应还被锁在屋里。”

胡姨娘大惊,心中仍是镇定。她信这马夫不会出卖她,毕竟他的把柄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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