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朕瞧着这鹤之似是有心仪的男子了？”跟在皇后身边的小公子，不正是废太子谢臻？

怎会如此机缘巧合？宣仁帝睥睨底下的宋晖，想从他面庞瞧出些什么，可宋晖却依旧从容答话，还不忘睨宋鹤之一眼，似是怪她多话。

“女儿家的心思最是难猜，臣竟不知小女竟有此心思，早知如此，臣竟还敢烦劳陛下为这逆女的婚事忧心，实在是臣之过。”宋晖武将出身，声音拔高些听了也是骇人，宋鹤之假意害怕抖了抖。

还好这天儿凉一些，不然都抖不起来的。

“哈哈哈哈，鹤之，你可知救了你的小公子是何人？”宣仁帝眯着眼打量宋鹤之，仔细瞧，这宋家嫡女也不是十分难看的。

倘把那哄人的脂粉卸了，再换一身衣裳，自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尤物艳色。

“臣女不知。”宋鹤之道，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出褶子，她暗自叹息，白白浪费了这一条帕子。

“显德元年，朕携先皇后下南巡，皇后忧心幼子怀清无人照拂，亲自带在身边照料。”宋晖听此，心中知晓，这事成了半分。

“那逆子确实生的一副好皮囊，随了朕的皇后，朕竟不知，那逆子竟叫我们鹤之念了这么多年。”宣仁帝心中依旧疑心，今日宋家父女一唱一和倒像是商量好一般。

不愿入宫为妃？那就同那逆子一同幽禁銮庭，左右都是逃不出他掌心，哪日他想要她，她逃得了吗？

“如今怀清已然不居东宫尊为，背了弑父谋逆的罪名幽禁銮庭，鹤之还心仪于他？”宋鹤之装作一副娇憨的模样点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无论殿下是太子是庶人，臣女都愿追随殿下，侍奉往生。”宣仁帝爽朗笑了几声，只是这笑里藏刀，听得人头皮发麻。

“既如此，朕便遂了你的愿，常德。”宣仁帝将案上的圣旨丢进常德怀中。

“废太子囚于銮庭，朕尚且顾念父子情谊，不忍他幽禁銮庭孤苦终老，朕也曾觅得尘世深情，不愿做棒打鸳鸯的恶人，赐宋家嫡小姐为宁王妃，择良辰吉日，出嫁銮庭。”宋鹤之心中重子落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微臣，臣女，谢陛下隆恩。”行军打仗这么些年，却比不过此刻难熬，宋晖只觉得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宋爱卿的心事已了，北疆蛮夷虽归降醴朝，却虎视眈眈，朕恐怕其贼心难改，鹤之大婚后，即刻赶赴北疆，无召不得回京。”宣仁帝终归要对将军府下手。

宋晖身形一僵，虽已料到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扼杀，这么多年君臣情谊，终究拜倒在皇权猜忌中。

“臣遵旨！”宋晖将早已备好的虎符玉印呈上。

常德上前接过，走两步却又听见宣仁帝道：“宋家女粗鄙，配不得中宫皇后应配的九尾凤凰正钗，常德，取了罢。”

宋家父女行礼告退，身影隐匿在夕阳余光中，宋家同皇室最后的半分情谊，今日终归化为尘埃落地。

一夜间京都风云变幻，司马将军府，就此没落了。

谈论耻笑之际，也无不为那容颜俏丽名动南江的嫡小姐惋惜，这般美人嫁予銮庭废太子，就要蹉跎往生了。

无人晓得宋家父女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