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的手温凉,攥着宋鹤之力道不重不缓,恰到好处。
他低眸瞧了眼身旁的娇女郎,他的王妃盖着龙凤呈祥团纹盖头,柔软无骨的手攥在他掌心,跟在自己身旁一步步漫过这红毯。
父皇圣旨到銮庭的那一刻,他一颗心死,他这一生似由不得自己,连娶妻,都这般。
他原想将人置于銮庭深院,好生叫人伺候安待着,等哪日出了銮庭,一纸和离书放她走是最好的。
可偏偏,偏偏娶的是老师的爱女,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是幼时在南江互相有救命之恩的女郎……
直至予池殿,谢臻停住脚,宋鹤之放在他掌心的手紧了紧,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
“是到大殿了吗殿下?”宋鹤之轻声问道。
“嗯,该入洞房了……”身旁的小王妃身子一僵,好不自在,谢臻轻轻勾勾唇角,瞧了殿门口放置的火盆。
他缓缓蹲下身,袖袍随伸手的动作垂落,小臂穿过宋鹤之腿窝,将她打横抱起。
宋鹤之惊得搂住谢臻的脖颈,盖头四散的流苏穗子轻晃着拂过谢臻的面庞。
谢臻觉得面颊痒痒的,心尖也被挠得痒。
“殿下……”宋鹤之盖头下的小脸苍白,又浮现两坨粉红云,洞房?这般快吗?
谢臻并未说话,宋鹤之只听得头顶的男人轻声笑着,炽热有力的胸膛隔着云锦长袍轻轻震颤。
宋鹤之低头瞧了眼,只见得谢臻抱着她跨过那肆意跳跃的火。
原是她想多了,可也是他先玩笑她的。
抱着进了予池殿,穿过层层似火幔帐,方才将宋鹤之放在那鎏金龙凤缠枝床上,宋鹤之攥着喜扇的手越发紧,端坐在那低眸看脚尖那凤头衔珠。
芝兰跟在身后,一直叫刚踏进予池殿,就被长风拉了回来。
谢臻蹙着眉,四散瞧着方才看到那金丝楠木圆桌上的秤杆子,谢臻仔细想了想礼官的话,几步走了过去。
外头人都道他的婚礼是一场儿戏,是宣仁帝赐来羞辱他和司马将军的,可他不这般想,宫里没有礼官嬷嬷到此,他就让长风找来些民间嫁娶的书来看,他记了个七七八八,力所能及内准备了这些。
那系着红绸坠流苏的秤杆轻挑起宋鹤之冠上的盖头,宋鹤之睫毛轻颤,抬眸映入眼帘的就是宁王殿下身上的大红锦袍。
宁王殿下也是将这门亲事放在心上的,宋鹤之想。
盖头上的流苏穗子勾住了冠上的凤头金钗,谢臻动作顿了顿,低头看了盖头下新嫁娘,应是没扯着她的发。
宋鹤之同样一愣,抬手要帮着谢臻掀盖头。
“别动。”谢臻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用了些力,将宋鹤之的手压了回去。
转而低头研究起这盖头和凤冠,穗子缠绕在一块儿,缠成永结同心的模样。
谢臻两指绕着那穗子好些圈,穗子才算是解开了。
二人皆舒了口气,秤杆又将那盖头挑开,四目相对,四散一切都无声寂静。
并无其他缘由,只因缘分巧妙,冥冥中便将二人牵连在一块儿了。
月老啊月老,红线怎的牵得这般好。
“是你?!”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