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手指上上也有一道疤。”宋鹤之说完,抬起右手无名指在谢臻眼前晃了晃。
指背上赫然一道长条疤痕,那细白疤痕绕着无名指圈了一圈,似指环般。
“妾幼时长在南江,那日带着芝兰去一处镇子游玩,一时贪玩失足落了水,遇一翩翩少年搭救。”宋鹤之说完,嘴角勾着浅浅的笑。
“那少年郎救了妾,指甲却在妾的指上留下这么一处印记。”二人说这话不多时便走到了予池殿。
谢臻忆起当初被自己救下的小姑娘,约莫着不过十岁,双颊尚未褪去婴儿肥,趴在他怀中呜呜哭着。
那双藕臂还带着嫩肉,衣上还落了碎碎嫩草。
他不由得笑出声,着实没法子将那小姑娘同面前的宁王妃叠在一块儿。
……
芝兰一直在予池殿外守着,怀中还抱着一件大氅。
姑娘自小怕冷得很,这么些时候才回来定会冻坏的,可惜大氅到底是用处不大了。
宋鹤之身上,披了两件狐裘大氅,最外头那件大了些,将她整个人罩住,要不是谢臻攥着她的腕子,估计走两步便摔了。
“姑……王妃。”芝兰福了福身,迎上宋鹤之。
手是温热的,面上红彤彤的,脸上带着笑,应是没冻坏的。
“怎么这么晚了还守在这儿?”宋鹤之也抓着她的手。
“王爷王妃迟迟未归,芝兰怎好自己就去歇下了。”倒是那长风侍卫,早早便回房休息了。
她早先打量过,这銮庭除了两个粗使婆子和内侍太监外,再无人伺候了。
能近宁王身的只有那长风侍卫,宁王喜静,房里竟一个丫鬟都没有。
“你去歇下吧,我自己来便好。”宋鹤之悄声看了眼谢臻,见他面上没什么神色,同芝兰又嘱咐了几句,便叫她回房歇息了。
到底是先皇后生前的居所,虽比不上东宫太子府,倒也同谢臻周身的气质相配了。
穿过圆形镂空雕花月洞门,雕花六棱窗下置着黄花梨木喜上眉梢屏风镜台,镜上覆了大红喜字,妆奁倒是打得精致。
想是芝兰进来拾掇过的,桌上是她惯用的胭脂水粉,她平日不怎的上妆,这些个女儿家的小玩意儿倒是有不少的。
她喜欢在别处涂涂抹抹,阿爹接她回京时也置办了许多给她。
宋鹤之卸了妆面,又将那六尾凤凰金钗搁在面上,时辰的确不算早了,折腾一天她也乏得很。
谢臻也不需别人伺候,自顾去了西浴殿。
出来时宋鹤之着一身素白寝衣,披了件雪狐短绒披风正坐在镜台前摆弄着一方黑胡桃木首饰盒。
盒盖琉璃嵌花,隐约瞧得见内里的物件儿,她仔细摆弄一番,却寻不到其中关窍。
谢臻轻声走了过去,食指轻轻拨动镰刀型锁鼻,盖子便开了。
“瞧瞧看,喜不喜欢?”谢臻站在宋鹤之身侧,高大清隽的身躯将她罩住。
这时候月色渐明,打下的素白月光映在两人身上,笼罩在一片柔和月色中。
宋鹤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这慢慢的首饰物件儿,倒是齐全,金簪、钗子、步摇、耳铛将首饰盒占得满当。
“这些都是殿下给妾备下的?”宋鹤之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幽潭中泛着涟漪,惊艳了一室温柔。
谢臻点点头,瞧着她亮晶晶的星眸心中软成一片。
“昭昭。”他声音些许清冷,混杂殿内的白芷香,平白叫人心尖颤了颤。
“妾在的。”宋鹤之小声应着,手不自觉伸向那首饰盒子,摩挲着一支鎏金缠花步摇。
步摇被她执在手中,轻轻拨弄上头的流苏,谢臻瞧着她这番动作,不自觉向她身旁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