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简思年的确有了对付怪物的思路,可关键在于怎么去实施,他能利用的东西又太少了,属于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为了确保这个简单而又疯狂的计划不会再度流产,他跑去把每位同学的座位都翻了个遍,看见能用的上的就往包里扔。
要是放在平时,这些NPC肯定要反抗的,可现在他们全都跟被人用了定身咒一样,呆愣在自己的位置一动也不动。
这一翻还是有收获的,没想到班上还有同学带着酒精,还有花露水和免洗洗手液这些乙醇浓度较高的液体,甚至还翻出了打火机以及烟。
嗯,压力大,抽根烟也能理解,但还是不建议。
将这些可燃液体收集到一处,就算不倒出来简思年也能凭肉眼大致估测出大致容量,肯定是不够浇遍整只怪物的。
要是火烧没能烧死烧残那家伙,这样不就等于给怪物上了一个燃烧buff,伤害翻倍啊!
思路很好,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漏洞百出,简思年忽的心生绝望,难道说自己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他并不是很想被怪物吃掉,那样死相可太丑了,甚至还不能留个全尸。
而且自己又没有亲戚朋友,死了也没人给自己收尸,祭日连个上香烧纸钱的人都没有,自己在地府怕是还要当个穷光蛋。
怎么活着要拼命赚钱摆脱贫困,死了还不能好好享受啊!这世道可真不公平啊!
打消简思年消极念头的是两道枪响,犹如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响,简思年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只见窗帘上那两团黑影不见了,敲击窗户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是谁帮了他?
简思年快步来到窗边,扯开窗帘向外看去,没有寻见那两只猴的身影,之前猴子扒着的窗玻璃上还被溅有红白相间的液体,呈喷射状在玻璃上晕开。
他担心这会是怪物诱使他开窗的计谋,谨慎地等待了一会儿,才拿出手电筒朝漆黑一片的楼下照去。
嘶!他看见了两只被爆掉脑袋的猴子尸体,扭曲地栽进了绿化带里,脑浆混着血液流了一地,看样子是死得透透的了。
他这才放心打开了窗户,通过对声音的分辨,开枪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他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为了避免别人给自己脑袋开个花,他着急喊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开的枪!感激不尽!”
“简思年,抬头。”楼上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哦吼!还认识自己!看来是熟人!
简思年换了个姿势,后仰着身子往上看去,在他左上方的那间教室窗边,王景言两手端着一把□□坐在窗边,枪口还在往外飘着白烟,一只脚悬在半空中,另一只脚踩在窗框上,此刻正垂眸盯着楼下的简思年。
“原来是你!好人一生平安!谢谢你!”简思年适时地狗腿了一下。
没办法,谁让王景言手里有枪呢,这玩意儿在副本里就是大爹好吗!
“你教室外有怪吗?”王景言听见简思年的恭维,没忍住弯了弯嘴角,但眼下不是和对方打趣玩笑的时候,他瞥了眼身后愈发漆黑的教室,不紧不慢问道。
“有,很大一只,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侵入教室的意图,教室内暂时安全。”简思年很快就猜到王景言的想法了,应该是他教室外刷的那只怪迫近了,他又暂时对付不了那只怪,无奈之下只能从窗外进行转移。
至于开枪杀了那两只猴,也只是为了在转移时不被袭击罢了,但怎么说王景言此举都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他肯定是要好好感谢的。
“嗯,我去你那,一会儿接一下我。”
王景言说干就干,把枪背在身后,双手扒着窗户边缘,跳到了下一层的空调外机上,他腰间绑了一条登山绳,借着教学楼墙壁外每一层突出的一小块台阶作为落脚点,身手敏捷地从四楼一班移动到了三楼四班的空调外机上。
他解开腰上的登山绳,在简思年的帮助下翻进了四班教室,他随手把窗户关上了,确认身后没有鬼怪追上来,紧绷的身体才勉强放松些。
[王总端枪爬墙什么的……也太帅了……好喜欢……]
[救……真的好爱看两人同框……]
[这波属于是双向救赎了吧?王总开枪救了被围困的主播,主播开窗救了要被女鬼追上的王总,嗑到了呢!]
[大家圈地自萌,这里是主播的直播间,尽量不要在此提及其他主播,以及进行拉郎行为,多谢配合。]
[请遵守直播间规则呢各位亲亲们~给彼此一个舒适的观看环境~]
“有受伤吗?”简思年关心问。
王景言摇了摇头,将身后背着的枪拿在手里,一副马上就要冲出去干仗的架势,“你这边呢,屋外那鬼能对付吗?”
“是个尸团一样的东西,还有很多能自由活动的脑袋,暂时没找到它的弱点,但枪估计不好使儿,你要是有汽油,我们可以试着烧一烧。”
简思年带着他往教室另一边的窗户走去,拉开半边窗帘,那些鬼脸在看见简思年后飞速挤了过来,玻璃窗在口水的滋润下被它们蹭得发亮。
“咦惹!好恶!”王景言立马又把窗帘给拉上了,简思年看见他一副嫌恶的样子,心想要是能带着对方亲眼看一下本体长什么样就好了。
“汽油我没有,所以帮不了你解决这怪物,你还有别的计划吗?”王景言问。
他看向简思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枪,那眼神,缠绵得好像这把枪是他前世爱而不得的恋人一样。
他抬了抬枪身,让简思年回过神来,“看出来你是个新人了,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解释这把枪的来历,等我们今晚都活下来了,我再找时间慢慢跟你讲。”
“谢谢啊。”简思年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视线,抬手揉了揉鼻子,“我现在要去隔壁教室找我另外两个队友,既然打不过,那肯定得逃嘛。”
“五班吗?那我们一起吧。”王景言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枪,炫耀道:“人多力量大,而且你需要我。”
“我得先和他们搭上话先,说来也奇怪,我们两个班就在隔壁,你刚刚喊我他们肯定听得见,怎么也没人给个反应。”
“我得去看看情况先,得麻烦你在这边做接应。”
行动派简思年来到最靠近五班教室的那扇窗边,确认外边没有怪物后,他将那条校服连起来的绳子绑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由王景言拉着。
他打开窗户踩上窗框,手扒住窗沿,跨出一步踩在了空调外机上。
感谢外机,给他们攀岩走壁提供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站在这里他已经能看见五班的情况了,教室内没开灯,一片漆黑,但他隐约能看见里头的学生,他们跟四班同学一样呆愣在座位上,在黑暗中瞧着有些诡异。
为了进一步确认情况,他还是冒着危险走上了那容不下他一只脚大小的板砖上,整个身体贴着墙,一点一点往隔壁挪去。
他到底是个普通人,就算这里只有三楼且身上还有保护措施,他还是会害怕。
想想刚刚王景言一点犹豫都没有就从楼上往下跳,动作灵活得像是经常干这种事,他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当他总算踩在了五班的空调外机上,他贴上窗玻璃仔细看了一圈五班的情况,才在角落里看见了两坨可疑的身影。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对着那处一照,发现还真是他的两个队友,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符松意对着他拼命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惊恐,一点都没有见到队友的欣喜之意。
简思年果断地关掉了手电筒,将耳朵贴在窗户上,认真去听屋内的情况,一阵奇怪的窸窸窣窣声传入他的耳中,并且越来越靠近,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声音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人的脚步声,也不是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倒像是……纸张摩擦发出的喳喳声儿。
他思考时喜欢盯着某处看,这会儿他正盯着窗户里队友的模糊身影看,没一会儿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只胳膊,瘦削得像纸片一样儿,似乎风一吹就要倒。
慢慢的,他看见了那人的肩膀、腿、胸膛以及脑袋,一张用蜡笔画有简单眼睛嘴巴鼻子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视野正中央。
纸人?
简思年被鬼怪的出现吓得后仰了一下身子,差点没稳住身子掉下去,好在腰力了得,硬是把自己拉了回来,就是动作太大把脚底的空调外机踩得砰砰响。
王景言在隔壁探出身子时刻关注着简思年的情况,见他突然后仰,便立马发力拽紧他手里的绳,“怎么了?”
“没事。”简思年转头看向王景言,摇摇头表示无碍,再转回头,就发现那纸人的脸不知何时贴在了窗上,艳红的唇离自己的手心只有薄薄一层玻璃的距离。
这纸人目测应该有一米八那么高,从脸上的妆容能看出这是个女性,纸做的手正费力地想要打开窗户的锁。
应该是做纸人的人技术不行,这个纸人并没有手指,无法完成开锁这个动作。
瞧着这纸人也不大聪明的样子,连开锁都做不到,为什么会进到教室里来了?
很快简思年就知道它是怎么进去的了,他亲眼目睹这纸人变得越来越薄,一开始还是立体的人型,很快就瘪成了平面的一张纸,并顺着窗缝要往外钻出来。
???
我靠!!!
这么牛的?!
简思年用力扯了一下手腕上的绳子,提醒王景言自己要回去了,让他做好准备接好自己。
纸张穿过窗缝的速度很快,简思年也来不及像过来时那样慢悠悠的磨蹭,只能试试信仰之跃了!
人被逼急了真的能做出很多平常做不出来的事,就好比现在,他的生理潜能似乎被近在咫尺的纸人激发了出来,他一个大跳直接跃至了四班外的空调机上,动作很帅,堪称完美。
可没想到他脚底打滑,都还没站上去就摔了下去,下一秒绑着绳子的右手感到一阵剧痛,那一下差点没把他整条手臂给拉断,绳子强行拉着自己吊在半空。
简思年在那一瞬间灵魂感觉都要出窍了,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天堂,可偏偏还要强忍着疼痛坚持下去。
王景言看他那样着急就猜到他是碰到怪了,刚伸手要去接简思年,手指才碰到衣角,对方就掉了下去,他赶忙拽住手里的绳子,裸露在外的胳膊显现出结实的肌肉,费了老大劲儿才勉强拉住一米八高的简思年。
简思年抬头看去,发现那纸人一大半的身体已经出来了,手臂那部分的纸片正往这边伸来,他手一反抓住绳子,着急喊道:“哥!哥!你是我亲哥!快往上拉!”
“握草!你知不知道你很重!”王景言用力往后拉,身子向后仰,脚踩在窗框边上借力,整张脸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简思年当然也不会就等着王景言拉他上去,等他的手能够到空调外机的边缘后,他四处摸了摸看有没有能够抓住的地方。
“滋啦——”
这估计是简思年这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他惊恐地盯着头上的绳子,咽了口口水,颤抖道:“好像……要断了……”
“别他妈乌鸦嘴!”王景言真后悔自己没把自己刚刚用的那条登山绳带过来,不然也用不着简思年粗制滥造的这条破绳子!
简思年已经听到持续的脱线声了,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心中默念一句“阿门”,已经开始脑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落地了,楼下还有俩垫背的,或许不会摔死。
祸不单行,本来这破校服质量就不咋地,这扯几下就开线了,结果那个纸人又聪明的一批,它伸出纸片薄的手臂缠住了吊着简思年的那破绳儿,轻轻一绞,锋利得能一下切断肢体的纸片儿就把绳子给锯断了。
麻痹!!!要不要这么倒霉!!!
简思年反应很快,在绳子断掉自己往下坠的瞬间,用脚一蹬墙壁,借着反冲力往上够了够,伸手扣住了空调外机底下支撑的架子,这才没掉下去,那饱经风雨的架子在拉扯下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可问题还没解决,纸人依旧朝着他的位置继续延长着手臂,势要把他切割成碎片。
王景言拽得正起劲儿,绳子突然断掉,他没来得及收力,就一头往后栽去,摔在课桌上,差点没把他给疼死。
他忍着痛赶忙爬起来,端起枪来到墙边,看见隔壁教室伸过来的一截纸片,眼看着就要摸到简思年的后颈了,他二话没说就是一枪,直接打断了纸人的一整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