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秀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次：“生孩子？”

他们不出三代属于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有基础病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这分明是在害人。

宋衡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边耳朵。

有些人有抽烟的习惯，会把烟别在自己的耳朵上面，久而久之那里的颜色会变化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烟头会把耳朵染成黄色的，日照也会让其他地方晒黑。

而且宋衡发现齐文在拿长条的东西时常常会把东西卡在二三指之间。

种种习惯都说明了齐文有抽烟的习惯，染色和晒痕没有减轻，说明抽烟是最近才戒掉的。

李诗秀不抽烟所以不清楚，很多烟鬼就算是得了肺癌都还会继续抽，这么果决肯定有其他原因。

结合情况来看，宋衡只能觉得齐氏准备生孩子。

《齐论》这本书上应该有救治近亲结婚孩子畸形的办法。

真是自私。

且不论这一点，宋衡笃定齐氏兄妹不敢轻易烧了《齐论》。

齐家留着他们人命就是想追回这本书，如果这两人把书烧了还堂而皇之告诉他们，几乎是告诉齐家他们没有活命的价值了。

三人出了李牛家朝着山坡上面而去，真的让宋衡猜中了，山洞里面早就没有人了。

宋衡打着手电筒绕着山洞勘察了一圈，确认里面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知道两人确实是在山洞中过过夜，才放下心来。

还好，他最担心的是这两人根本不听他的。晚上擅自出门了。

唐明微跟在离宋衡不远的地方，他不想去山洞里，他觉得脏。迫于宋衡在山洞中，他不得不踮着脚站在洞门口。

宋衡绕着山洞走了一圈之后，从容不迫地走到洞门口。

李诗秀问道：“宋老师，我们要怎么办？要去追杀吗？”

她本是不想救自己找死的人的，这两人不听话下山，路上要是毒发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何必等在这里。

她拿不准宋衡的目的。

宋衡一开始也没有解释，只是带着她和唐明微往山坡上跑。

小蛇突然在李诗秀怀里动了动，李诗秀猛地站起来看向宋衡。宋衡浅浅地笑了，他示意李诗秀躲起来。

三人隐藏在昏暗的山洞各处，屏住呼吸，常人难以察觉黑暗中还躲着三个人。

不一会，山洞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他们浑身都是血，衣服破烂不堪，正是齐苏和齐文。齐文到达山洞之后靠着石壁喘气休息，齐苏也不管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山洞里，回荡着两人惊慌失措的喘气声音。两人的脸色都很白，看上去像是吓破了魂。

齐文转身朝着齐苏问道：“怎么办？”

齐苏摇摇头，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

奇怪的是，昨天这两一人没了鼻子 ，一人没了手臂，今天竟然毫无异样。齐文的鼻子像是横空长出来了一样，在山洞昏暗和山洞的阳光照射下竟然发着白光。

齐苏亦然，被砍掉的手臂竟然完好无缺地长在身体上，只是在强光之下莹莹发亮。

齐文垂眸快速想了想：“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必须想办法下山。”

齐苏点头，她刚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在地上摸了一下，疑惑地捻捻手。猛地，她站起来，从手中抽出一把短刀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齐苏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两人小心翼翼地朝洞口深处走去。探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危险，齐苏和齐文才稍微安心，转身

——唐明微冷漠地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

齐氏兄妹吓得后退了两步。

这人是怎么出来的！明明刚刚山洞里面没有人的气息。

唐明微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他不带语调的提问很疏离，像是机器人，带着异样的质感。

齐氏兄妹四目相对，立马叹了一口气：“我们出去找吃的了，一天的时间总不能能不让我们吃饭吧。”

唐明微掀起眸子，灰白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也是这个动作，齐氏兄妹微微蹙眉，放下了警惕心缓缓走到了他身边。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齐苏小声问道。

山洞里滴水的声音“哒哒”不断，地上有积水。鞋子踩在地上微微带起些水珠，在山洞中形成了奇怪的回旋声。

唐明微偏着头看着两人，表情惊悚地笑了。

齐氏兄妹看出唐明微不对劲连忙发难。齐文快速从手中拔出两根寒光炸裂的细线，和齐苏两人一同围上唐明微。

唐明微一行是三人，这个男的既然在，那说明另外一男一女也不会远。

贸然动手必定会打草惊蛇，本来齐文齐苏不准备出手的。

但是天赐良机，他们发现这人是瞎子！

齐文轻轻一抖手，钢线似天罗地网排开朝唐明微而来。齐苏伺机而动，短刃在黑暗中划开银光一线。

两人有意将唐明微赶到洞口，唐明微侧身微微蹙眉，灰白的眼中似乎是停滞。

钢线似蛛网层层落下，削铁如泥，一根根落在唐明微身上必然血溅三尺。

齐氏兄妹得意的想，就算这人不死，如果能擒下这人，必定能要挟另外两人。

《齐论》里面讲过，这种程度灰白色眼珠的人一般都有重大眼疾，如果病发时间长会完全失明。

他们走近唐明微的时候，他的瞳孔没有聚焦变化。他们故意把唐明微引到靠近山洞口的位置，让他面对阳光，也没有看到他瞳孔的变化。

这人已经完全瞎了！

精光闪过，齐苏暴起一击，身法灵动似踏燕击风。已经看不清她的动作了，只能看到空中一线银光炸裂。

就是现在！

齐苏陡然落手。

唐明微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自己身边，转身朝着齐苏恶劣一笑。

他灰白的眼睛越过粉红色的眼镜揶揄地看着齐苏，似乎是在说：你输啦。

齐苏没反应过来，唐明微伸手直接握住刀刃反向一拔。齐苏震手，吓得松开了刀柄。唐明微另外一只手抓住齐苏的衣领朝她将钢丝网中扔过去。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一瞬间血溅山洞。温热的血溅满了唐明微满身，头发、脸上、肩头、衣服上，到处都是。

“碰——”

尸块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沉闷。

黑暗中只有一片夺目的黑色，和斑点的猩红色。

唐明微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人，鲜血盖住了粉红色的眼镜，他取下来用眼镜布擦了擦。

灰白色的眼睛没有神经制地垂眸看着他们，一寸一寸地挪动。

像是在看一块没有生机的肉，厌烦、急躁。

擦完之后，唐明微把眼镜布扔到齐文身上。他一脚踩在齐文肩头，疼得他朝后面倒下去。

倒下去的瞬间，齐文看到了黑暗中的宋衡。

宋衡表情淡然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走到齐苏和齐文身边查看了一圈，没有任何表情。

“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宋衡的语气之中似乎有责怪。

唐明微从齐文身上跳下来了，他走到宋衡身边换了一个表情，笑盈盈的。如果唐明微长尾巴的话，此刻一定甩得很欢快。

大概是惊吓之后的错觉，齐文甚至晃眼把唐明微的眼睛认错成了红色，像血的颜色一样，带着非人的异质。

“宋衡，你高兴吗？”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唐明微走到宋衡面前只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没有反驳宋衡说他残忍的指控，只是甜腻腻地询问宋衡，似乎是小狗在讨要夸奖。

山洞里，齐苏死了，齐文神志已经模糊。本来是审问人的好时机，唐明微却只问宋衡高不高兴。

齐文觉得，这人是神经病。

杀人博取别人高兴。

这是个疯子！

宋衡挑眉，以前在单位工作，没有用过这么极端的手段，凡事都是循循渐进。刚刚在黑暗中唐明微突然打手势说让他来处理，一时不察，让他真的跳出黑暗中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宋衡和李诗秀分开躲在了山洞四周。

很残暴，不过暴力有暴力的美学，这是第一次宋衡这样快捷地处理脏事。

不过感觉不错，宋衡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兴奋地张开了。

鬼迷心窍，也是难得他高兴，宋衡双手珍重地捧住唐明微的脸。

宋衡伸手抹去这张俊朗外表上的鲜血，然后用冰冷的手背缓缓摩挲了一遍唐明微的左脸。

“唐明微。”宋衡表情平淡，但眉眼中有抑制不住的高兴：“我很高兴，干得不错。”

唐明微脸上细腻的绒毛传递出一种独属于人的温度。他灰白的目光炯炯地看着宋衡，温度高得像是要把宋衡融化。

唐明微用自己干净的手反握住宋衡的手。

干燥而温暖包裹了宋衡，宋衡荒谬地在面前这个怪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你能高兴就好。”唐明微高兴地眯起眼睛。

他知道宋衡有洁癖，身上有血，也不和宋衡靠得太近。

齐文的惨叫声慢慢消失了，鲜血流了一地，是正常人全身的血量了。

不出意外，他会因为失血过多去世。

齐文高呼：“我跟你们做交换，放过我们。”

唐明微狠厉回头瞪着齐文，似不满他出声打断自己和宋衡的好事。

宋衡笑着松开手，唐明微用干净的手紧紧拽住宋衡的手，死都不愿意放开。

宋衡拖着这样高大的一个人，缓缓走到齐文身前：“所以，你想用什么换？”

齐文伸手从腰后面慌张摸索，半天都没有拿出东西来。他震惊地望向身后。

贴在他皮肤上的书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衡的声音幽幽响起：“你想要的不会是这个吧？”

齐文慌忙转头，只见一条黄眼红色长蛇从天而降，叼着一本书不停在他面前蠕动。

他在黄色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既然是请君入瓮，那宋衡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在齐氏兄妹进山洞之前，宋衡已经命令小蛇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书。

齐文震惊看着面前的人。

这些都不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