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医院的玻璃幕墙，黎晓冉站在黎阳病房外的走廊上，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幽幽蓝光。周永琛在机场的照片下方，最新一条消息让她的血液几乎凝固：

「U盘里有你丈夫和林董事长最后的谈话录音。想知道真相，明早10点独自来港口12号仓库。」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从病房里传来，黎晓冉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见黎阳熟睡的小脸。男孩的睫毛在睡梦中轻轻颤动，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那瓶价值连城的蓝色靶向药。

"还没休息？"

楚寒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晓冉迅速锁上手机屏幕。转身时，她看见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黑色大衣肩头还沾着雨水。

"实验室那边处理好了？"她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观察着他的表情。

"嗯。"楚寒峰的目光扫过她紧握的手机，"刚才和谁通话？"

黎晓冉抿了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医生说明天要给阳阳加一种辅助药。"

楚寒峰微微皱眉："什么药？"

"好像是..."她故意停顿，"叫环孢素？"

"不可能。"楚寒峰斩钉截铁地否定，"诺华的方案里明确禁用免疫抑制剂。"他掏出手机快速滑动屏幕，"我马上联系主治医生。"

黎晓冉按住他的手："我记错了，是另一种营养剂。"她感觉到他手腕上跳动的脉搏，"你太紧张了。"

楚寒峰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咖啡杯放在窗台上："我去抽根烟。"

看着他走向安全通道的背影，黎晓冉解锁手机，将那条信息截图发到一个新建的加密相册。相册里还有她偷偷拍下的实验室文件照片——周永琛签名的那页右下角，印着一行小字："项目编号LY-0420"。

LY——黎阳的缩写。0420，正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晨光透过云层时，黎晓冉在黎阳床边醒来，发现身上盖着楚寒峰的大衣。护士告诉她，楚先生天没亮就去公司处理急事了。

"小朋友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护士调整着输液速度，"楚先生特意嘱咐用他带来的输液泵，说是精确度更高。"

黎晓冉看向那个银色的精密仪器，上面跳动的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她突然想起楚寒峰说过的话——"阳阳的药，永远排在第一位。"

港口的风带着咸腥味。黎晓冉站在12号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表指针指向9:58。她摸了摸包里的防狼喷雾——这是今早趁护工不注意时，从黎阳病房抽屉里顺来的。

"准时得令人感动。"

一个沙哑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周永琛拄着拐杖走出来，西装皱巴巴的，左眼带着淤青，完全没了招标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U盘呢？"黎晓冉直接问道。

周永琛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存储器："先告诉我，楚寒峰昨晚为什么去实验室？"

"检查靶向药。"黎晓冉盯着他手里的U盘，"你到底想说什么？"

"靶向药？"周永琛突然大笑，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支药里掺了林氏研发的基因抑制剂？"他举起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原始配方对比！"

黎晓冉接过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中，一个被红圈标记的分子结构格外刺眼。她的医学知识足够认出那确实是一种基因表达抑制剂——用在不合适的患者身上会导致灾难性后果。

"不可能..."她的声音在发抖。

"你丈夫和林董事长达成了协议。"周永琛凑近一步，呼吸里带着酒气，"用你弟弟当临床试验品，换取林氏放弃地皮竞标。"他晃了晃U盘，"录音就在这里。"

黎晓冉的指尖掐进掌心："你想要什么？"

"楚寒峰电脑里的生物数据。"周永琛的眼里闪着疯狂的光，"今晚8点前发到我邮箱，否则——"

"否则怎样？"

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刺目的阳光中，楚寒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他身后跟着四名安保人员，黑色西装下隐约可见枪套轮廓。

周永琛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跑，却被安保人员按在地上。U盘滚落到黎晓冉脚边，她弯腰捡起的瞬间，听见楚寒峰冰冷的声音：

"搜他身上的药。"

一名安保从周永琛内袋摸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几粒白色药片。楚寒峰接过药瓶，眼神锐利如刀："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准备换掉阳阳的药。"

黎晓冉如坠冰窟。她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周永琛，又看向手中紧握的U盘，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回家再说。"楚寒峰揽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阳阳该做检查了。"

回程的车上，黎晓冉死死攥着那个U盘。楚寒峰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紧绷如刀削。当车子驶入医院停车场时，他突然开口：

"录音是伪造的。"

黎晓冉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听什么？"

楚寒峰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一部陌生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已发送的信息：「港口12号仓库，带上U盘」。发送时间，正是她在病房假装睡着的时候。

"周永琛买通了夜班护士。"楚寒峰熄火，"他以为用阳阳威胁你，就能拿到楚氏的核心数据。"

黎晓冉的脑海一片混乱。她低头看着手中的U盘，又想起周永琛出示的那张配方表。真相如同迷雾中的蛛网，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那实验室的文件..."她轻声问。

楚寒峰叹了口气，从公文包取出一份完整档案。首页赫然印着黎阳的名字和"特殊治疗方案"几个大字。在最后一页的签名栏处，周永琛的签名旁边，还有林董事长龙飞凤舞的签字——日期是发病前一天。

"他们早就把阳阳的数据卖给了第三方。"楚寒峰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疲惫，"我不得不重新设计整个治疗方案。"

黎晓冉的眼泪砸在文件上。她想道歉，想解释，最终却只是颤抖着将U盘递了过去。楚寒峰没有接，只是轻轻按住她的手：

"留着吧。"他的目光深邃如井，"等阳阳好了，我们一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