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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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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梨架子床上,女孩扯着锦被翻了身。

大概是被烦心事困扰,她睡得很不安稳,时而轻声呓语着。蹙起的眉是烟雨中朦胧的远山,层峦叠嶂,萦绕着淡淡愁绪。

窗户没有关严实,不知哪儿来的风惹得木质窗格吱呀作响,一下便把她从浅层的薄梦中惊醒。

微蜷的睫毛颤动,像栖枝的蝴蝶振翅离开。

今晚注定难眠。

乔妤起身,披上中衣走到窗边,垂眸望着杂乱的桌面——

萧妤似乎从来都没有让旁人收拾别礼品的习惯,因此,贴身宫女只是把那些物件摆到这里,便没有再碰。

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她认命般叹了口气,把窗推开。大片的月色随即落了进来,像熟络无比的客人,积极地给灰黑的屋内镀上一层亮色。

这样便看得清了。

大概是之前的事让人后怕,在外守夜的嬷嬷也格外警觉。甫一听到窗格旁的响动,便连忙开口问询。

“公主有什么吩咐?”

“无妨,只是白日里睡得多,如今有些难眠。”

听出她的兴致缺缺,嬷嬷应声后便不再打扰。

以往碰到毫无头绪的难题时,乔妤常常会选择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

即使帝星科技已经十分发达,但为了做到绝对安全,那些机密文件仍然是以纸质的形式呈递到她手里的。

指尖轻捻时纸张间的摩擦,不经意间钻入鼻孔的淡淡的油墨、草木香,往往能出其不意地给她灵感——

希望这次也管用。

*

紧绷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窗边的檀木桌上也只剩下太后和萧焕游送来的物件。

特意被乔妤摆在檀木桌左侧的月华锦泛着淡淡的银光,仿佛是掌管月色的神明蒙着的面纱,让她舍不得收起;而那幅辜负了众人期望的画,则被连同匣子摆在另一头,躲藏在灰黑的阴影里。

她一怔,随后走到了桌子的右侧。

“真是虚伪,”乔妤自嘲一笑,敛去了眸中的冷意,“来了宫里,自己也成了谎话连篇的人物——那个被称作是‘二哥一片心意’的礼物,至今从未打开。”

啪嗒,指尖只是轻轻一拨,画匣便被打开了。黑暗的阴影中,乔妤缓缓展开卷轴,即便看不真切,从丝般的触感上也能感觉出装裱的绢布材质上佳。

难怪能够骗过萧焕游的眼睛。

走到窗边,乔妤借着月光见识一下高仿的水平,但没想到,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月光下的卷轴,温柔得如同仲春月光下的溪流,正静静地流淌着银光。

它的品质竟比太后赐给自己的月华锦更胜一筹,应当是特制的。用银线勾勒的梅花图案暗藏其中,只有在特定的角度下才能折射清冷的银光,让人窥见庐山真面目。

女孩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突破口竟藏在这里。

*

“本宫见过千百种布匹绸缎,但唯有它,才会在月下熠熠生辉,且从不让人觉得晃眼……贵女们趋之若鹜的原因正在于此。”

这是今日贵妃同自己说的原话。

那时,太后送来的布料尚未来得及收拾,她只瞧了一眼,便准确叫出名字。

乔妤暗自思忖:按贵妃的意思推测,除了皇宫内仅存的几匹,月华锦在外界几乎已经绝迹,小如方巾的都能炒上天价,一件难求。

那么,月华锦和一幅潜藏风险的大师画作,但凡换个卖点,除了三岁小儿,还有谁会不明白最终获利?

如今,她倒是有些看不明白卖家的想法了。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卷轴,当擦过卷轴与宣纸交界处的一刹那,那抹似曾相识的滞涩感让她瞳孔微缩,不甚愉悦的回忆漫上心头。

帝星管理局的某些领导,经常会产生一些令人迷惑的奇思妙想——

比如,在某些机密文件中随机挑出几张纸,随后用其他内容毫不相关的纸张覆盖其上,再利用分子技术,把两者的边缘严丝合缝地“融合”在一起。

虽然保密性确实得到了提高,但作为与这类文件打交道的常客,她不仅需要亲自把纸张分离,在签署完毕后,又得按规定把它“恢复原样”……

目光落在面前的画作上,乔妤狠狠啐了一口:“当真阴魂不散。”

她咬着后槽牙,打开抽屉将工具对着宣纸边沿一挑,再顺着缝隙划过去。手腕一轻,两幅画被彻底剥离开。

下层宣纸露出半朵金丝牡丹,它的右下角是一行行云流水版的小篆:生辰快乐。

“奇怪,怎么会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按先前的经验,自己接管这具身体不久,应该是属于原身的情绪。

乔妤垂眸,望向手中沉甸甸的工具——它明显不是皇家造物,与汴元王室所钟爱的奢靡浮华的风格大相径庭。

为了便于划开纸张,它的顶端做得十分锋利;中部则是以浮雕形式呈现的梅花写意图;尾部则挂着一枚小巧的玉坠,会随着使用的动作轻轻摇晃。

看起来,是来自于某个世家大族。

“嬷嬷。”她突然扬声,惊得窗外宿鸟扑棱棱飞起,“到殿内来。”

亮起的几盏烛火照亮妇人的面庞,乔妤这才发觉今日的守夜人她有些印象,似乎一直陪着原身长大的。

刀身反射着烛火微光,在嬷嬷脸上投下细碎金黄的光斑。乔妤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开口,仿佛是心思敏感的少女夜深难寐,与熟人怀念往昔。

“还记得它么?本宫幼时应当经常拿着玩的。”

黄金的硬度不高,它的顶部有着轻微的划痕,原身在它的身上,至少是投注过感情的。

嬷嬷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回忆的闸门蓦然打开,生涩的记忆将她裹挟,坠入过往的洪流。

看着已经初长成的女孩,她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没想到公主还记着……”

“细节已经忘了,只是看着总十分眼熟。”乔妤恰到好处地顿住,示意她说下去。

“六年前年的公主生辰,温家的大公子恰好在外云游,陛下几番邀请,才来了京城。

“在一众金银珠宝的生辰礼中,他送给公主的东西尤为引人注目——只有几幅构图简单的画、还有这支怪模怪样的簪子。”

温家,又是温家。

想起贵妃提起这个家族时讳莫如深的模样,乔妤眼皮一跳,隐约感觉找对了方向。

“那他如今……”

“公主,”嬷嬷的脸上是罕见的悲痛,“五年前,温家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只是那时您还不记得事罢了。”

“温家的画可还收着?”眼见线索就要被扯断,乔妤听见自己声音发紧,“嬷嬷可有印象?”

“老奴大概记着。”

对乔妤行了一礼,嬷嬷颤颤巍巍走到了角落不起眼的木箱处。待将厚厚的积灰掸干净,才小心翼翼掀开盖子。

她感慨般叹了口气,不辨悲喜:“竟一直没动过啊……”

常年不见光的味道混合着墨香,激的人眉心发紧,但乔妤早已顾不得这些。

“今夜之事切勿外传,即便母妃问起来,也装作一概不知。”乔妤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示意她离开,“若嬷嬷感到疲累,便去打个盹吧。”

*

箱内的卷轴一共有六个,大概是因为那年恰好是自己的六岁生辰——但无一例外地,画都被拆分下来,共计十二幅。

逐一熄灭屋内的烛火,直至彻底无光,乔妤抱着卷轴走到窗边。

万籁俱寂,唯有莹莹流光似水。暗藏的梅花纹针脚细密,低调地折射着春夜孤寂的月色,似乎能通过它嗅到清冷的梅香——

而装裱的绢布,皆为温家特制的月华锦。

忽然,一阵陌生的对话涌入脑海,这大概是属于原身的记忆。

“你就是温家的长子?你送的画很有意思,本公主很喜欢。”

“公主喜欢就好。”虽然看不清脸,乔妤也能感受到,他是个温柔的人,“有趣在哪?”

“哎?”稚气未脱的女孩觉着,这位公子实在是奇怪,大声争辩道,“把那个奇形怪状的簪子送给我,不就是为了把画拆开嘛!”

竟是连“本公主”的头衔都顾不得用了。那人忍俊不禁:“公主果然聪慧。”

小孩儿在受到夸奖时,总是喜欢得寸进尺,她稚嫩的脸庞上带着自以为隐秘的得意。

“要不,大哥哥再奖励一幅?”

“在下明日便要离京,这点时间,是远远不够的。”看着她失望的表情,一向不看人脸色的温大公子软下声商量,“明年今日,再给公主殿下带生辰礼可好?”

“啊?”女孩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清了清嗓子,“那、那你记好了,本公主最喜欢牡丹。下一回,就送牡丹图吧!”

……

但最终,萧妤并没有收到这份约定中的礼物。她气愤地吩咐嬷嬷把他送的画都放进箱子里,扔到不起眼的地方——

那时的她还小。

没有人会主动告诉年仅七岁的小女孩,在她生辰前的一个月,琳琅郡冲天的火光里,暗藏着一个百年家族灭门的惨案。

泪悄无声息地落到卷轴上,啪嗒一声。很快,就变成深色的花。

她知道,这是属于原身的情绪。

时隔多年,这幅本该属于她的画,终于以一种离奇的方式,兜兜转转递到了她的手里。

待抽噎趋于平息,乔妤擦干泪痕,冷静抬首:

是时候会会这个“卖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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